宦官们都非常痛恨李膺等人,所以朝廷每次颁发诏书,都要重申对党人的禁锢。侯览尤其怨恨张俭(张俭做地方官的时候,曾经处死过侯览横行不法的亲戚),侯览同乡有个人叫朱并,向来奸恶,曾遭到过张俭的抨击,他就秉承侯览的意愿,上书控告张俭和同乡二十四个人互起称号,阴谋结党,要危害社稷江山,张俭是他们的首领。借此,宦官们就下诏宣扬此奏,并速捕张俭等人。
建宁二年(公元169年)冬十月,大长秋曹节趁机指使相关部门上奏,说“相互勾连,结为一党的,有前司空虞放,以及李膺、杜密、朱寓、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人,请交付给州郡官员拷问审讯”。当时汉灵帝只有十四岁,就问曹节等人:“什么叫相互勾连,结为一党?”曹节回答说:“相互勾连,结为一党的,就是党人。”灵帝问:“党人犯了什么罪,而必须杀掉他们?”曹节回答说:“他们相互推举、鼓吹,欲图不轨。”灵帝问:“不轨是打算做什么?”曹节回答说:“谋夺陛下的江山社稷。”于是灵帝就准可了他的上奏。有人对李膺说:“你该逃了。”李膺回答说:“事主不辞艰辛,犯罪不避刑罚,这是做臣子的节操。我已经六十岁了,生死有命,逃走?逃到哪里去呢?”于是主动前往诏狱,最终被拷打致死。他的门生和故吏全都遭到禁锢。侍御史、蜀郡人景毅之子景顾是李膺的门徒,但在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所以没有遭受处罚。景毅感慨道:“本来是因为李膺贤明,才把儿子送去学习,怎么可以脱漏了姓名,苟且偷生呢?”于是上书自我检举,被罢免回乡。
汝南郡的督邮吴导接受诏令去逮捕范滂,来到征羌县的时候,他手抱诏书,关闭驿站大门,趴在床上放声大哭,全县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范滂听到后就说:“肯定是因为我呀。”于是主动投案。县令郭楫大吃一惊,把他从牢里接出来,自己解去印章、绶带,要跟范滂一起逃亡,说:“天下那么大,您跑这里来干嘛?”范滂说:“只要我死,灾祸可解,怎么敢因为我的罪过连累您,又怎么忍心让老母亲流离失所呢?”范滂的母亲和他分别,范滂对母亲说:“仲博孝敬,足够供养您。我将追随龙舒君前往黄泉,活人死人,全都各得其所。希望您能割舍不可忍的恩情,不要再增添悲伤了。”所谓仲博,是指范滂的兄弟,龙舒君,是指范滂的父亲、龙舒侯相范显。范滂的母亲闻言,对儿子说:“你如今能够与李膺、杜密齐名,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既然有了好名声,还想要长寿,两者难道可以兼得吗?”范滂跪地接受母亲的教诲,两拜后告别。他转过头去对自己的儿子说:“我想让你做恶,但是恶事不能做呀;我想让你行善,可是我一生行善,却落得这种下场。”路人听闻此言,无不伤心落泪。
这就是第二次党锢之祸,因为党人一案而被杀害的有一百多人,妻子儿女全都流放到边远地区。天下豪杰,以及行事正直的儒士,都被宦官诬陷为党人,有私人怨恨的,也趁机互相陷害,一点点小怨就被滥认为党人。各州各郡接受旨意,某些人从来不和党人来往,毫无关系,也遭到牵连,被害死的、被放逐的、被罢免的、被禁锢的,又有六七百人之多。
过去,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灵柩运回颖川郡安葬,虽然全郡的人几乎都来参加葬礼,但有名人士一个都没有到,这让张让感到非常羞耻只有陈寔前去凭吊了。等到开始诛杀党人,张让因为陈寔的缘故,出面保全了很多人。南阳何颙,素来与陈蕃、李膺交好,也遭到搜捕,于是他改名换姓躲藏在汝南郡内,与袁绍结为患难之交,经常暗中潜入洛阳,和袁绍商议,为陷入党人案的名士们寻求救援,为他们谋划,使他们得以逃走或隐藏起来,所保全下来的人也很多。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