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年,俾斯麦给自己的儿子写了一封信,信里表达了他一些做宰相的基本政策与观点,信中说:“法兰西有一家报纸上评论,说我现在正在做‘某某国联盟的噩梦’,说或许德意志帝国的大臣们将来以至于永远将惧怕这种联盟的方式。西方各国结成联盟,再联合上奥地利以达到与我们抗衡的目的。但这或许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危险的是俄罗斯、奥地利、法兰西三国结成联盟。如果这三国之中有两国结成了亲密的联盟关系,那他们的做法就会成为别的国家效仿的对象,他们随时都会给我们国家以威胁与压力。”
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因而经过多年的苦思冥想,他想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即“除了法兰西,别的国家对我们都存在一定的依赖关系,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与他们的交往中,找出最好的理由阻止他们联合起来反对我们。”
以如今德意志帝国的地位,欧洲各国的威胁,以及强国之间的冲突,他如此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俾斯麦是一个爱国的实干家。虽然他一直都很在乎个人得失,但他绝不会以国家的损失作为前提,他很清楚,国家是他一切权力的根源。他竭尽全力防止出现几个强国间的联盟抗衡德意志帝国的可能,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阻止雄心大志的英国与俄国的合作,并设法阻止法国与奥地利的联盟。
但现在欧洲各个国家的领导人都无法再信任他,相反,对他的仇恨与日俱增。因为他此前就是满嘴和平论调地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战争,为了土地,毁灭了欧洲的和平。
如果当时的人们了解俾斯麦,就会明白,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掠夺土地。第一次,他不是为了什列斯维希而攻打丹麦,他不过是顺应民族党的主张,一长普鲁士的士气,第二次用兵也并不是要夺取黑森与汉诺威,只是为了驱逐奥地利的势力,第三次对阿尔萨斯动兵同样如此,志不在土地,无非是为了教训一下法兰西而已。
而他发起的战争每次都出乎意料地、迅速地取得了胜利。
俾斯麦是如此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从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将弓拉得太慢,他的分寸感是他最宝贵的天赋。他的运气一直都非常好,想要打仗就有仗给他打,但他并不会滥用权力去侵占他国的土地,实际上,正是他用自己的方式维持了欧洲长达二十年的和平。
当然,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出自什么可笑的人道主义,他所做的,只是身为一个政治家的本能而已。他曾说:“我们一定不能让法兰西破坏我们的和平稳定大局,如果他们不这样做,那么我们就必须防止他找到盟友。只要法兰西找不到合作伙伴,那就不能对我们造成真正的威胁。而欧洲的君主国联合起来,无论什么共和国是奈何不了我们的,就法兰西而言,它也很难与一个君主国结成真正的联盟来对抗我们。”
这段话显示了他想阻挠反德意志联盟成立的本意,在1850到1870年间,俾斯麦使得普鲁士可以一直处在中立地位,而当德意志帝国因为强大而开始成为人们的靶子之后,为了不被攻击,他也需要开始与人结盟。因弱小而中立,因强大而结盟,这是他外交的一大准则。
“与我们大陆邻邦比,我们更有条件保持和平的局面,他们的企图,无论公开的还是秘密的,大多只想通过武力来解决……而我们的发展与强大,使许多国家产生了畏惧心理,害怕我们的强大会给他们以威胁,我们为此起见一定要运用我们的影响力与追求和平的信念来改变他们这种认识,驱除他们的畏惧心理……尊重他国的正当权利,这一点我想我们可以做得到……一方面,我们可以用德意志民族的性格魅力影响他们,另一方面,就是一定要向他们说明,我们不会做任何侵占他国土地的事情,我们自己决不把开拓疆土当成一件有功之事,如果我们不能排除国内各种消极因素的影响,就不能巩固我们建立的基业。既然我们已经在国内建立了统一的局面,下一步我们就要赢得列强各国的信任,德意志民族经过漫长的分裂之后终于得到了统一,那么我们就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良好局面,致力于和平与公正……对于一些诉诸武力的国际间的争执,经过深思之后,我想不能用简单的决斗方式来处理这些矛盾,这种公式似乎太欠妥当。”
1875年,俾斯麦完全有理由兵发法兰西,而法兰西也正在备战,舆论吵吵嚷嚷,大有报仇雪恨之势,但俾斯麦主动将战火浇熄,他说:“如果让人以为法兰西是为生存而战,这样就会使我们陷于不义的境界,而且如果这样草率举兵,就正中了英国的下怀,成为他们大唱人道主义论调的借口,又会使俄国从两个皇帝间的个人感情考虑出发,做出不明智的举动影响两国的交往,因为这时候俄国已经疑心我们,说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却不加制止,是否有别的企图?”
1915年,英法俄三国同盟正式结成,而这一切早在1875年就已经初露端倪。这三个国家通过教会战争这个借口彼此慢慢试探着接近,俾斯麦发觉自己的政策有可能会面临失败,立刻开始调动他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
俾斯麦开始频繁与俄国皇帝的代表频繁会见,交流观点。不到一年,他就面临着在俄国与奥地利之间选择的问题。危机渐渐有过去的趋势,1875年夏季,俄国与奥地利之间的龃龉越发严重,这一问题主要表现在巴尔干与土耳其的斗争中,在此时,俾斯麦凭借超人的魄力,在关系略有缓和之后,立即组织了三国同盟,以此牵制巴尔干。
他曾在私下表示:“我不想再干预此事,过多干预可能导致一场欧洲战争,假如我厚此薄彼,法兰西会乘机拉拢那一方。我现在牵制住这两大国,使他们分开,我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使他们不互相残杀,第二是为了保全我们自己的利益。”
但俾斯麦深知,这个三国联盟是非常不牢靠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另外两大国并立的局面能够维持多久。如今能够勉强维护着三国关系的,就是这三国的君主都是反对共和党民主主义的,他们就是以此为基点,抛弃一切成见,短暂的联合了起来。
这三国的关系目前就好比一夫两妾,而幸运的是,德国在此中是那个较有主动权的年轻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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