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见|公知的祖师爷、法国思想家卢梭:一位伟大的人渣

近几年来,如果说有什么字眼在中国人的公共生活中迅速贬值,那大约某非“公知”莫属。曾几何时,这个“公共知识分子”的简称曾是无数微博大V们竞相争夺的冠冕,而现如今,“公知”几乎一滩烂在大街上的臭狗屎,谁见了都要绕道走。当这个名词在中国行将就木之际,我们不妨追忆一下历史上第一位“公知”卢梭先生。

说卢梭是“公知”这个行当的祖师爷,了解其生平的人恐怕不会有异议。作为法国启蒙时代的大思想家,如今公知们挂在嘴边的那些什么民主、自由之类的名词儿,几乎都是由此公最早做了近代意义上的定义的。而此公的生活方式,也与今天的公知们高度相似,无非是混迹于巴黎的各大沙龙之中(相当于18世纪的微博),靠品评时政、抨击权贵,以获得有钱有闲的贵妇人们“点赞”,并以此为生。而且今天公知们的那套绝活也是这哥们首创的——甭管什么鸡零狗碎的问题,卢梭都有本事将其扯到他的那套伟大理论上去。相当于现如今的“这社怎,定体问”。请想象一下,这么一个人物是不是很有“公知范”。

卢梭首创了公知的思想、公知的活法、公知的技术,当然也就第一个遭遇了公知的难题:他既然以骂权贵骂体制为生,权贵和体制当然也想回骂。无奈卢梭本人太聪明、法国当时的那套体制又却是太混蛋,贵族老爷们想跟卢爷正面过招实在是毫无胜算,于是他的论敌们就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个千古不易的“必胜之法”——扒卢梭的“黑历史”,攻击他人品有问题。

有趣的是,论敌们在卢梭的人品上做文章,倒也不像后世那般下三滥,因为卢梭人品本来就有问题,说的实事求是些,从私德方面讲,卢梭几乎就是个人渣。

先说大家最喜闻乐见的生活作风问题,卢梭这方面黑历史,根本不用烦劳警察叔叔半夜踹门,仅他个人在其自传《忏悔录》中招供的就够少儿不宜的了,比如他年轻时做过贵妇华伦夫人的男仆,照他自己的说法,他视华伦夫人为“母亲”。可另一方面,卢梭又同其长期保持着偷情关系。至于卢梭其他的艳史,各位看官大可去看《忏悔录》,里面从头至尾各种夫人不断,但没有一个是卢梭自己的。

再说此公与朋友相处,卢梭早年屌丝一个,混到后来那份上有赖于很多爱才者的帮助。但如果你读他的传记,你会发现卢梭几乎有一种特异功能,凡是帮助过他的人,卢梭都能以跟人家翻脸收场,且理由各种奇葩。到最后把整个巴黎知识界都得罪光了,他“硕果仅存”的朋友狄德罗(也是为大牛)好心写信劝他说:“我亲爱的朋友,你能否对我好一点,我现在是全巴黎唯一理解你、能帮助你的人了。”卢梭无动于衷,照样写了封长信回骂之。

不过,与朋友绝义、与养母乱伦,相比于卢梭在对其妻儿的无情来说,根本都小巫见大巫。他虽然与众多贵妇绯闻不断,但对自己的结发妻却十分冷漠,在《忏悔录》鲜有提及、还公开承认自己最爱的女人不是妻子。而对于作为自己骨肉的五个儿女,卢梭竟然都以“无力抚养”为由将他们送进了育婴堂。而在丢下亲骨肉后,他转脸又写了名著《爱弥儿》,头头是道的教导大家应该如何教育孩子,言行反差至此,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卢梭在私德上人渣如此,按理说黑掉他应该是很轻松的。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项运动最后居然没有成功。时至今日,卢梭的著作依然是他同时代思想家中最常被人读到和提及的,他所提出的“社会契约论”依然是整个西方现代社会公德系统基础。简而言之,造成这一结局的原因,是因为西方人很早就弄清楚了一个问题——“私德”与“公德”是两套完全不同的道德系统,前者是一种自然情感的升华,而后者则是一种理性约束。因此一个人在公共生活中是否是个好公民,跟他在私生活中能否管得住自己裤腰带没有半毛钱关系?因此卢梭在个人品行上的人渣,并不妨碍他做整个西方社会的导师,只要他提出的理论是令人信服的,他的思想能够启发后人。

卢梭的遗体如今仍被摆放在法国的先贤祠中,他的棺木外形也设计成为乡村小寺庙模样。从正面看,庙门微微开启,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来,手中擎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人们在乎只是那火炬,至于那只手的美丑,又何必在意呢?

当你看到了火炬,谁会在乎那手的美丑?

如今,卢梭的火炬仍然点亮这我们的时代。而在那座棺木里,附着于卢梭尸体上驱虫,早已随着他的腐肉一起消亡了。“尔曹名与身俱裂,不废长江万古留”这就是第一位公知卢梭和他论敌们不同的命运。

卢梭是人渣吗?是的。他伟大吗?是的!敬这位伟大的人渣。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王昱)

壹点号 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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