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印度种姓制度一样,古代日本也有森严阶级系统。士农工商之下,还有一个“贱民”阶层,他们从事着诸如屠宰、刽子手、殡葬业等最底层工作,被统称为“秽多” 或“非人”。明治维新时,日本政府虽废除阶级之分,但这个阶层被歧视丝毫不减,直到二战后,他们才在法律上享有和其他日本人同等权利。此后,为了避开“秽多”这个极具争议及贬义的词语,外界改称其为“部落民”。
虽然表面废除了等级制度,但他们依然被歧视,特别在就业及婚姻大事方面。在日本关西地区,儿女结婚前,父母往往会聘请私家侦探调查亲家家谱,以确证对方没有部落民血统。一些大公司招聘毕业生前,也会详细调查应征者户籍,如果是部落民,就会被以各种理由拒绝。正因如此,“部落民”在日本是个敏感词,据估算这一阶层的人约有200万,但敢于明确自己身世的只有20万。
话说回来,“部落民”自己也在不断抗争,也曾组织多起抗议活动。其中,一位叫石川和夫的部落民,他的辛酸抗争史,在日本可谓家喻户晓。石川祖辈世世代代从事屠宰牲畜、揉制皮革,藉此养家糊口,长期处于贫困状态,都是文盲。1963年的一天,日本东京郊区发生一起命案,一个女孩被绑架杀害,警方却一直无法破案。当时,因为石川是个大字不识的部落民,警察决定把杀害女孩的罪名栽赃到他身上。
经过不分昼夜刑讯逼供,石川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被迫承认是自己杀了人,结果被判处了死刑。按照日本法律,死刑判决后有漫长上诉程序要完成,最后由法务相签署执行令方可执行。多数法务相不愿意充当刽子手角色,拒签执行令,因此日本实际执行死刑的案例非常少,即使被执行死刑,也往往拖很长时间。在通往死亡过道里,石川和夫心惊胆颤地等候了4114天。
期间,监狱看守确信石川是无辜的,冒着风险教他识字写文,都是求助于法官和律师所需要的。在被判死刑10年后,石川正式提出了上诉,要求法官改判自己无罪。但是,法官重审后,还是判处了他终身监禁。不过石川是条汉子,处逆境而愈发愤,忍奇辱而志不泯,他此后仍不断上诉,并收集有关“贱民”等历史资料。在狱友帮助下,石川写了不少日本短歌,表达自己抗争思想,在押期间,他的短歌集得到了正式出版。
从1974年起,石川开始得到一些部落民支持,尤其是“部落民解放联盟”大力声援,不断向执政当局施压,要求无罪释放石川。1994年,石川蒙冤入狱31年后终于获释。但石川出狱后,他继续投入战斗,当时有记者问他:“您已经自由了,宣布不宣布您无罪还有什么意义?”石川说:“判我死刑的根本缘由是因为我属于所谓‘贱民’,就是基于对‘贱民’的歧视和排斥。我为无罪而战,就是为反对这种歧视和排斥而战!”
2005年初,石川和声援他的朋友,一共征集到100万人在请愿书上签名,呼吁还他清白。但是,日本人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绝非轻易能化解得了,日本官方拒绝认错,也无人向他道歉。得知石川的故事,一位国际人权卫士为此感慨:将从前从事低等工作的人视为一个阶层,并永世不得翻身,恐怕只有在少数发展中国家才会出现,而在日本这个高度发达的国家存在这样的阶层,不能不说是一个怪异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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