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富志
一、从事情报工作
陈赓大将,湖南湘乡人。是我军最富传奇的大将,性格开朗,风趣幽默,是唯一敢在彭德怀面前开玩笑的大将。其祖父从小习武,曾投身湘军,官至师级。后解甲归田。陈赓算是将门之后,受其祖父母影响,陈赓也从小习武,练就一身好功夫。
1924年6月,陈赓考入黄埔一期,由于底子扎实,头脑聪慧,陈赓很快在黄埔学生中崭露头角,成为“黄埔三杰”之一。所谓蒋先云的嘴,贺衷寒的笔,快不过陈赓的腿。陈赓的快腿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1925年10月27日,在征讨陈炯明叛军的战斗中,国民革命军作战失利,蒋介石被包围,甚至动了自杀的念头,是陈赓背着他冲出了包围,救了蒋介石一命。
多年以后,在延安,有一次康生突然阴阳怪气冒出一句:陈赓,你当时如果没有救蒋介石一命,不就不用打这么多仗了。陈赓回了一句:那他不就像廖仲恺一样,成了革命先烈。康生灰溜溜地走了。
为组建中共自己的情报部门,当时的党中央送陈赓和顾顺章到苏联学习,二人成为中共特科的组建班底。顾顺章,原名顾凤鸣,江苏宝山县白杨人。他原是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制烟厂的小工头,喜欢耍枪弄棍,打架斗殴,能够双手打枪,很有准头。且此人会耍魔术,曾以魔术大师“化广奇”的艺名,在上海大世界游艺场公开表演。顾顺章与陈赓一道参加了周恩来、罗亦农赵世炎等领导的上海工人武装起义,顾顺章担任工人武装纠察队总队长,在上海颇有名气。
周恩来创建中共特科的时候,顾顺章负责中央特科的领导工作,并主持行动科,陈赓负责情报科。
1926年9月,陈赓和顾顺章被党中央派到苏联契卡(大名鼎鼎的克格勃的前身)学习政治保卫工作和武装暴动经验。先后学习侦探、审讯、爆破、射击、化装、秘密通讯等各种技术知识。陈赓和顾顺章本来就有很好的武术底子,经过特种训练,两人的功夫更是如虎添翼,徒手对付三、五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两人后来成为中共特科的负责人,成为我党秘密战线上的顶级高手。但顾顺章热衷于刺杀、爆破、绑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忽视秘密工作的政治方向,而把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变作单纯的恐怖行动。任其发展下去,势将丧失社会人士的同情,使地下党组织陷入孤立,为此,他受到周恩来的严厉批评。
同时,顾顺章的生活也很腐化,他在英租界威海卫路原幢石库门八零二号有座“公馆”,家具陈设相当讲究。他的家里只有陈赓和另一个地下党成员李强可以去。陈赓去了两次,发现顾顺章生活腐化,花天酒地,乱搞女人,还抽鸦片烟。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找星象家算命,吹嘘他有“福相”,将来会做皇帝。看到顾顺章的腐化生活,陈赓从他家里出来后,对战友说,如果我们俩人不死的话,终会看到顾顺章叛变革命的那一天。
二、参加长征
国民党特务分子都知道这两人本事了得。在陈赓1933年3月在上海被捕押往南京时,国民党特务为防止他逃跑,特意用锁链将他和一名女共产党员锁在一起。而且事先声明,知道你陈赓本事大,手铐、脚镣根本锁不住你,但只要你逃跑,我们就枪杀这个女共产党员。这还算是客气的,因为陈赓救过蒋介石的命,特务们不敢太过分。
陈赓被押解到南京后,蒋介石动员那些黄埔一期的老同学来做劝服工作,并暗示陈赓,只要陈赓愿意归顺,他可以当中央军里任何一个师的师长,结果这些黄埔同学,反被陈赓说的灰头土脸,讪讪而退。
蒋介石无奈,只得亲自出马,没想到陈赓并不买校长的帐,怒斥国民党背叛孙中山的革命理想,对共产党人举起屠刀,葬送了北伐的胜利果实。
蒋介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了几句:陈赓,你要反省,你要反省。
便无趣地走了出去。
后黄埔一期学生联名写信给蒋介石,要求保释陈赓,蒋介石左右为难,下不了手,又不愿意放,后在宋庆龄等人的施压下,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任陈赓被人救出。
顾顺章在武汉被逮捕后,连国民党特务都未想到,还不等他们用刑,顾顺章就主动提出要面见蒋委员长,他将把掌握的一切当面和盘托出。在将顾顺章从武汉押解到南京时,为防止他逃跑,特务们用铁链穿过顾顺章的锁骨,将其锁在铁窗上。顾顺章叛变革命,给中共造成重大损失,彭湃等重要成员被逮捕,安插在敌人阵营中的重要关系也被迫遣散,后党中央不得不从上海撤出,前往苏区。
但叛徒的下场往往都很凄惨,顾顺章叛变后,依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编了本特务工作指南的小册子,结果被国民党中统视为宝贝,请他讲课,帮着训练。惹得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眼红,戴笠也想利用顾顺章捞点政治资本,结果,中统和军统闹起矛盾,顾顺章想利用两边的矛盾培植自己的势力,却惹毛了戴笠,被戴笠找个借口杀掉了,其亲人也未得善终。
陈赓曾率红队队员枪杀过有层层保护的叛徒白鑫,令叛徒们闻风丧胆。陈赓的易容化装术也是鼎鼎大名。有几次特务们严密包围了陈赓的住宅,却被他化妆成女人或老太婆,从特务眼皮底下成功出逃。
有一次为了救出张云逸,陈赓化装成国民党高级军官,带人硬生生从敌警察手中将人抢了出来,为达到逼真效果,当时还扇了张云逸两个耳光。直到见到周恩来,张云逸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说陈赓妆化的太好了,他根本就认不出来。若不是周恩来说穿,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国民党军官会是陈赓。
中央红军长征时,陈赓任干部团团长,在土城战役时,由于情报失误,敌兵力大大超出预期,红军不但没能歼灭敌军,连指挥部都差点被敌包围,毛主席他们处在危机之中,关键时刻,陈赓率干部团击退了敌人的进攻。毛主席十分高兴,大声夸到:我看陈赓可以当军长。
当中央决定我军北渡金沙江后,把抢夺皎平渡的任务交给了干部团。干部团不负众望,在刘伯承的率领下,他们日夜兼行,两天一夜,赶了二百多里路,到达目的地。依靠仅有的一条小船,乘夜渡江,占领对岸渡口后,又连夜向通安镇攻击前进,在和通安镇敌人一个团一番激战后,终以牺牲4人伤8人的代价,消灭了数百敌人,俘虏了600余人,其中有一个团长。
干部团顺利拿下皎平渡和通安镇,从而保证了正在渡江的后续部队的安全。由于金沙江上争夺其他两个渡口的红军不幸失利,中央红军全部人马不得不全部从皎平渡渡过金沙江。这一仗,打出了干部团的赫赫威名。
在过雪山草地时,周恩来高烧不退,陈赓主动要求担任周恩来的担架队长,草地每天必定下雨,陈赓经常手举着一块旧油布,紧紧地跟随在担架旁,保护着周恩来。
虚弱的躯体抵挡不住病毒的侵蚀,周恩来的体温又升了上去。昏迷、说胡话。邓颖超赶来了,她身体也很不好。毛泽东赶来了,他抓住担架杆,望着周恩来苍白干燥的嘴唇和那一把老人似的胡须,习惯地迅速解开纽扣。他朝后面的人挥挥手:“赶快叫傅连暲同志来!”
“主席,傅医生在左路军,恐旧一时赶不到。”
“一方面军那个‘戴胡子’呢?”
“已经派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哎呀,再这样烧下去他会死的!”毛泽东摸摸军毯下面那只滚烫的手。
“主席,我有个土办法,试一试吧!”陈赓请示着,“雪可以降温。”
“茫茫四野,到哪里去找呢?”
“主席,你看那里有座小山,草地风雨无常,小山背阴处肯定有积雪。”
“你这个判断正确,快派人去取。骑我的马去,快!”
陈赓找来两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布置道:“你们俩马上出发,在前面那座小山等着,我们一到,把雪用油布兜来,多兜些!”
残雪带来了希望。陈赓用油布做成个冰袋,装上雪,搁在周恩来烫手的前额。呻吟的周恩来渐渐平静下来。
红军战士轮番从附近山上取雪。周恩来的体温渐渐下降。
等到“戴胡子”医生赶到的时候,他给周恩来量了体温,欣慰地吁了口气:“要不是及时降温,恐怕……”
周恩来的胡须动了一下,他那因为凝上水珠而变成白色的眉毛皱起来了,迟疑了一会儿,睁开眼。
“周副主席,你醒了?”陈赓双手合十,如念经一般,“感谢马克思在天之灵!”
在晕眩的天空里,周恩来的目光找到了陈赓。周恩来喃喃说道:“东征时,你曾经救过蒋介石,长征路上你又救了我。”
三、著名的神头岭战斗(一)
一次在延安,毛主席在台上做报告,陈赓忽然感到口渴,直接跑到主席台上,拿起毛主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引得台下哄堂大笑,毛主席也笑了,指着陈赓说,也就你陈赓有这个胆子。
陈赓打仗,不拘泥于书本和教条,采取的行动往往出乎敌人意料之外。这就叫兵无常形,水无常势。陈赓指挥部队,三天中间,以一个营的兵力,在七亘村同一地点,连续伏击两次,歼敌4百余,缴获骡马四百匹和大批军用物质。经过这两次战斗,一团人都换成了日本装,扛起了崭新的日造“三八”式步枪。
不久,陈赓按照一二九师师部的命令,率领三八六旅向邯长大道开进,寻机歼敌一部,以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我根据地军民的抗日士气。部队边开进,边动员,以高昂的战斗热情,迅速到达襄垣东南地区。
这时,邯长公路上敌人的运输频繁,黎城是敌人在这条运输线上的兵站集结要地,有二百多人守备;黎城以东的涉县有敌四百多人;黎城西南的潞城有敌步、骑兵3000多人。这股敌人装备精良,在侵华过程中没有遇到过国民党军的抵抗,也未发现我军行动企图,思想上比较麻痹。
根据这一情况,陈赓决定运用《孙子兵法》中“攻其所必救,歼其救者”的战法,决定袭击黎城,吸引潞城敌人来援而伏击之。这样既贯彻了师部的命令,补充团也可以借此改善装备,当时补充团刚成立不久,很多战士手里只有大刀和长矛。
当听说潞城驻有敌人三千多人时,陈赓邹起了眉头:“馒头大了,我们兵力不足,要没有个好地方,就更不好吃哇。”说罢,目光又凝集到地图上去了。
在战前的军事会议上,各团团长围在地图前面,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集中到地图上的一个地方:神头岭。
从地图上看,神头岭确实是一个伏击敌人的好地方。那里有一条深沟,公路正从沟底通过,两旁山势陡险,既便于隐蔽部队,也便于出击。看来,整个邯长线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理想的伏击场地了。大家议论了一阵,最后都望着陈赓,等着他作结论。陈赓没有表态,却反问一句:“神头岭的地形谁看过?”
全场沉默,大家都还没有顾上去看。
陈赓笑了起来:“这不是纸上谈后吗?刘师长常讲:“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靠国民党的地图吃饭,不饿肚子才怪。我看,会暂时开到这里,大家先去看看地形好不好?”
于是,在派出侦察警戒小组之后,十几个人立刻跨上战马,随同陈赓离开驻地,向南驰去。
到达潞河村附近,大家下了马,隐蔽地沿公司北面的山梁西行。只见邯长大道跨过浊漳河,蜿蜒而来,一会跌落深谷,一会又爬上山腰,穿过山坳。公路上,不时有三五辆敌人的汽车东奔西驰,扬起阵阵黄土。
这一段,正如地图所表明的,有几处地形还算险要,但对于这样一次几个团兵力的伏击战来说,却远不是适合的。因此,大家都很自然地把希望寄托到神头岭上。
翻过一座山,神头岭终于在望了。眼前的景象使大家不禁大吃一惊:实际地形和地图根本就是两回事,公路不在山沟里,而在山梁上。
大家仔细地观察着。公路铺在一条几公里长的光秃秃的山梁上,山梁宽度不过一二百米。路两边,地势比公路略高,但没有任何隐蔽物,只是紧贴着路边,有过去国民党部队做的工事。山梁北侧是一条大山沟,沟对面是申家山。山梁西部有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那就是神头村,再往西,便是微子镇,潞城了。
显然,这样的地形,是不大适合于埋伏的,因为部队既不好隐蔽也难于展开,北面又是深沟,预备队运动不便,搞不好,还可能使自己陷于困境。
十几个人一时都怔住了。陈赓用鞭悄朝公路指了指说:“怎么样?这一趟算没有白跑吧?粗枝大叶要害死人啊!”
原来的地方落空了,现在,眼看这二十多公里地段上再没有什么理想的地方了。怎么办呢,大伙儿议论纷纷,有的忍不住骂起国民党的军事地图来。七七二团政委肖永智说:“差点没上国民党那地图的当!”七七一团政委吴福善说:“那些家伙,只吃饭不办好事,打仗要靠那些地图,不吃败仗才怪。”
只有陈赓默不作声,仍在继续观察着,尤其对那些颓败的工事看的很仔细。过了好久,才转身一挥手,呵呵笑着说:“走,回去讨论好啦,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吃肉还怕找不到杀猪的地方么?”
四、著名的神头岭战斗(二)
回到旅部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吃过饭,会议继续进行。会场的气氛更加热烈。有的主张在这里打,有的主张在那里打,种种分析,各有千秋。讨论很久,还难于得出结论。
陈赓一直在仔细听着大家发言,直到讨论告一段落,才扫视了一下会场,用宏观而坚定的声音说:“我看这一仗还是放在神头岭打好。”
“神头岭?众人有些惊讶。”
“是的,神头岭。”陈赓看了看政委王新亭说:“看问题要从全面看,不要只看一面,对不对?”
王新亭微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有辩证观点。”
大家沉默不语,很多同志都有些诧异,神头岭怎么会是一个好的伏击战场呢?
陈赓好像看出了大家的心思,离开坐位走到地图前说:“不是一说伏击就只想到深沟陡崖,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深沟陡崖?没有它,仗还是要打。”接着,他分析说,一般讲,神头岭打伏击的确不太理想,但是,却也有利于我们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的。正因为地形不险要,敌人必然麻痹,疏于戒备。而山梁上那些工事离公路最远不过百来米,最近的只有二十来米,敌人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我们把部队隐蔽到工事里,隐蔽到敌人眼皮底下,敌人的优势火力根本无从发挥,而我补充一团的红缨枪就能充分派上用场,把我们的劣势必转化成优势。同样,山梁狭窄,兵力确实不易展开,但敌人更难展开。”
说到这里,陈赓把手杖在两张桌子上一架,问道:“独木桥打架,对谁有利呢?”
七七一团团长徐琛吉笑道:我看是谁先下手谁占便宜。
“对啊,只要我们做的突然、勇猛,这不利条件就只对敌人不利而对我们有利了。”
谈到预备队的运动,陈赓问七七二团团长叶成焕,如果把二营(这个营一向以快速出名)放在申家山,能不能在四十分钟内冲上公路。叶成焕满有把握地说:“半小时保证冲到!我觉得预备队运动问题不大。”
听了这些分析,大家好象从狭窄的山沟里一下走到了平原上,视野突然开阔,心里豁然亮堂了。但是,仍有人问:“这样是不是有点冒险。”
“打仗,本来就是有几分冒险的事嘛。有的险冒不得,有的险却非冒不可。诸葛亮空城计不也是冒险吗?如果一点险也不冒,他只好当司马懿的俘虏,还有什么戏好看?”几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根据陈赓的意见,大家又展开讨论。最后,终于统一了认识。作战计划最终确定下来;仗就在神头岭打。具体部署是七七一团在左,七七二团在右,埋伏在路北;补充团设伏于对面的鞋底村一带,并确定由七七一团抽出一支小部队向潞河村方向游击警戒,相即炸毁浊漳河上的大桥,切断两岸敌人的联系;另七七二团三营担任潞城方向警戒,断敌归路。最后,陈赓又问周希汉,潞城敌人有没有什么变化?周希汉回答说:还是三千多人,没有大变化。
“三千多......我们的兵力是有点不足。”陈赓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扭头说:“叶成焕!你们再抽一个连出来,放到潞城背后打游击去!”
叶成焕先怔了一下,接着便高兴地连连点头,笑了起来。陈赓又把周希汉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陈希汉点了点头。会一开完,大家分头行动。
五、“长剑”创奇迹
陈赓将战斗计划向师部报告后,很快得到了师部批准。
三月十五日,预定的时刻到来了。天擦黑,部队就出发了。长长的行列,由上遥村向南,沿着山间小道,伸向漫流岭,申家山、神头村。部队经过深入动员,情绪极高,说说笑笑,热闹异常。尤其补充团的大部分战士,几天以前都还是辽县、黎城、涉县一带的游击队和民兵,参加这样大的战斗还是第一次,劲头更足。有些人头一晚上没睡好觉。
天一擦亮,很多人就起来了。大家把红缨枪磨的亮亮的。把鞋子绑扎得好好的。不时兴奋地议论着,要用这红缨枪换他几杆三八大盖。
凌晨四点半钟,部队一切准备就绪,陈赓再一次交待补充团的负责同志:每一个营只留一个团、营干部值班,在外边观察,别的谁也不许露面,然后才离开阵地,回到旅指挥所去。
部队静静地伏在工事里,等待着东方慢慢发白,黎城方向枪炮声仍在不断传来,时紧时慢,时疏时密。
天大亮了,四周很静,看不到一丝人迹。神头村离伏击阵地只有一两里路,没有鸡叫,也不见炊烟,一切均如往常。谁也不会料到,这里埋伏了几千人。
一会儿,陈赓打电话到补充团二营阵地上来,向周希汉询问部队隐蔽的情况,叮嘱部队要沉住气,还告诉他们“敌人来到的时候,一定要等七七二团先打响,你们再下手。”
九点钟左右,陈赓又打电话告诉各团:潞城出来了一千五百多敌人,已经到了微子镇。大家听了都很高兴。敌人如果来的少了,不够吃;来的多了,一口吃不下,一千五百人正合适。
原来敌人一个大队一千余人,加上所护送的一O八师团座原部队的辎重队四百余人,刚好一千五百人。这还是陈赓派出去打游击的那一个连发挥了作用,他们在潞城背后乒乒乓乓一打,敌人害怕我军乘虚攻城,因而只派了一个大队出来。
“准备战斗!”工事里马上紧张地传开了命令。又过了一会儿,敌人的队伍就露头了,前面是步骑兵,中间是大车队,后面又是步骑兵,一拉几里长。先头到神头村后,突然停下来,过了很久,才出来了一队三十多骑兵的搜索分队。
敌人象发现了什么,它的搜索队突然沿着一条放羊小道,径直朝七七二团一营的阵地走去。眼看敌人一步步接近工事,兽蹄马上就要踩到战士的头上了,大家心里都有点儿紧张。
但正如陈赓所预料的,敌人对这些工事司空见惯,他们注意力在远处,重点观察沟对面的申家山,看到申家山没有动静,便继续前进了。后面的大队,随即沿公路跟了过来。
敌人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进入伏击阵地,步兵,骑兵过来了,大车队过来了,后卫跟着也进了伏击圈。于是七七二团指挥所发出了攻击的信号,霎那间,这平静的山梁,顿时变成了一坐火山,成百上千的手榴弹突然从战壕中飞出,象一群黑乌鸦落在鬼子群中,爆炸产生的硝烟和火光形成一条愤怒的火龙,将公路上的鬼子队伍完全吞没。
没等鬼子回过神来,陈赓下令吹冲锋号,顿时,战士们从工事里,草稞里飞奔而出,象一股汹涌的洪流向公路上席卷而去。战士们冲进敌群,用刺刀、大刀、长矛奋勇砍杀。
七七二团副团长王近山提着马刀率先冲入敌群,左砍右杀,势不可挡,警卫班的战士知道拦不住他,也提着马刀冲了上去。团特务连的全体战士人手一把马刀,也跟着冲了上去。当初组建特务连的时候,王近山就要求全连战士必须精通近身搏击,为此,他专门找人打了一百多把上好的马刀,组织战士们天天训练刀术,因此七七二团马刀的声名远近闻名。王近山心里还有个小九九,以后一旦有了马匹,他还想组建一支骑兵连,
马刀队果然名不虚传,挡在眼前的鬼子非死即伤,硬生生把鬼子队伍砍成了两截。
补充团的战士从另一边也冲了上来。补充团除了一四连装备稍好,其他连队都还是清一色的红缨枪。在这短兵相接的近身肉搏中,红缨枪显出了特有的威力,由于比三八大盖长且轻,在人丛中显得更加灵活,好使。漫长的公路上,只见到处是白光闪烁,红缨飞舞。许多敌人被眼前的这种武器弄傻了眼,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红缨枪戳了个对穿。敌人称这种神秘的武器为“长剑”。
等到敌人明白过来,企图组织顽抗,但在这狭窄的地形上,根本排不成个战斗队形,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既没有地形地物可以利用,火力也无法发扬,只得象没头苍蝇般在路上来回乱窜。
但这些以武士道精神训练出的兽兵,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再加上侵华战争以来,几乎是所向披靡,从未吃过败仗,更是骄横不可一世。因此,眼下虽然到了绝望的地步,还是要作垂死挣扎,有的躲进路边的水沟,有的爬在死马后边朝我们射击,有的则端起刺刀和我们肉搏。
我军干部战士发扬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奋勇杀敌,出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一营一个战士负伤四处,用毛巾扎住伤口止血后再战,一口气刺死六个敌人,当他停止呼吸的时候,手中的刺刀还深深地插在敌的肚子里;第二营战士陈士忠受伤以后,还用毛巾勒住伤口,一口气向敌人丛中投出十二颗手榴弹;第三营司号员杜旺保,抱着大石头冲上公路,把一个敌人砸的脑浆迸裂,夺回一支枪;炊事员老蔡,也用扁担劈死两个敌人,得了两支枪。补充团的战士们基本都做到了用一枝红缨枪换回一支三八大盖,有的还履行了对因病不能参加作战的新战友所许下的诺言:给捎来一支枪。
战场上双方杀的难分难解的时刻表,大家都在想,此刻要是预备队能及时冲上来就好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在此时,远在申家山的七七二团二营冲了上来。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马上使战斗局面起了变化,中段的敌人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在我军的压迫和打击下,除了少数窜向东面的张庄和西面的神头村方向,绝大部分都成了我军刀下之鬼。
六、敌人的恼羞成怒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残余的敌人都集中在东西两头,东头的敌人是插翅也难逃的,因为七七一团早有准备,战斗一开始就炸毁了浊漳河上的大桥。但西头的三百多敌人乘隙占领了神头村,企图依据房屋、窑洞固守待援,伺机接应东头的敌人一起向潞城逃逸。显然,若让敌人在村里站稳脚跟,就等于让敌人占领“桥头堡”,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现在,战斗能否取得全胜,关键完全在对这个不满十户人家的神头村的争夺战上。大家都很着急。二营营长和教导员直跺脚,连声问周希汉:“怎么办?怎么办?”周希汉喊道:“向村里冲!部队刚要运动,村子里突然枪声大作,只见鬼子们乱得象一窝蜂,稀里哗啦逃了出来。大家高兴得大叫大喊。老大哥干得好啊!干得好!”
大家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当鬼子冲进神头村的时候,陈赓刚好由申家山下来,到了七七二团指挥所。陈赓问到:“村边是那个排?”叶成焕团长说:“七连一排。”陈赓又问:“是蒲达义那个排吗?叶团长答道:“是”。蒲达义排一贯勇猛顽强,善打硬仗。曾多次受到陈赓的表扬。这时,他把手杖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命令一排,不惜一切代价,把村子给我拿回来!”
接到命令后,蒲达义率领全排二十几个人向敌人猛扑过去。他用机枪火力和一个班在正面掩护,以两个步兵班从侧面攻击敌人,一个猛冲,连续攻占两幢房屋,仅以伤亡五人的代价,打死打伤几十个敌人,硬是把敌人从村子里赶了出来。可是,敌人一出村,马上清醒过来,见对方人数不多,马上进行反扑,蜂涌冲来,敌众我寡,一排面临危机局面,幸好叶成焕团长亲自率领第八连及时赶到村里、巩固住阵地。
但敌岂肯善罢甘休,又连续组织反扑、机枪、步枪,小炮,集中向村里扫射、轰击。村中展开了空前激烈的拉锯战。
战斗正趋紧张的时候,陈赓带着警卫排来到了神头村。
眼见村中战斗异常激烈,如让鬼子在村中站稳脚跟,则我方必然被动。陈赓大吼一声:“跟我上,把鬼子赶到山梁上去!”说罢,抄起一枝三八大盖,就向鬼子扑了过去,警卫排的战士一看,旅长亲自冲锋,士气大振,拨出驳壳枪,边射击,边冲锋,旋风般涌进村子里。
陈赓年轻时练过武功,身手不一般,混战中,他接连刺倒两个敌人。这场近身肉博中,警卫排战士的驳壳枪发挥了充分威力,还没等鬼子扑到跟前,一枪一个,一下子撂倒几十个鬼子,其余鬼子见状,不得不转身而逃,所以,陈赓再想找第三个鬼子试试身手,已经不可能。
旅长来到村里的消息,立即在部队中传开。正在前沿的叶成焕担心他的安全,急得满头大汉。但此刻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彻底消灭敌人!他把盒子枪一举,大喊一声:“消灭敌人,冲啊!”率先冲向敌人。战士们也不顾一切,跟着团长扑向敌人。此时,补充团的战士们也在周希汉的带领下冲了上来。残余的敌人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很快被消灭殆尽。
经过两小时激战,双方反复肉博,除少数几个敌人乘隙逃出伏击圈窜回潞城外,此战共毙伤俘敌一千五百余人,缴获敌骡马六百余匹,缴获长短枪五百余支,弹药万余发。
枪声停息了。公路上躺满了敌人的尸体,厚厚的灰土,几乎都成了血的泥浆。这是八路军首次歼灭一个整编大队的敌人。
这个时候,团长们都很关心陈赓的安危,到处寻找他。人们来到村口,只见他穿着灰棉衣,敝开衣襟,正笑容满面地和叶成焕站在那里谈话。他看到补充团的几位负责同志来了,老远就大声喊:“补充团,干得不错呀!”
小土堆上,一个战士正踩在一面膏药旗上,向东了望。陈赓端着缴获来的敌人相机喊道:“别动,别动,小同志,给你照张像。”
战士转过身来,腼腆地笑了笑,立即把红缨枪和刚刚缴获的三八大盖朝跟前一收,胸脯一挺,昂然远望,让旅长拍照。在他身后,是起伏的群山,绵延无尽,在他前面,则是蜿蜒的邯长大道,公路上,被打的起火的军用物质和大车,残烟缕缕,余烬未灭。这张照片成为记录神头岭战斗的历史性写照。
十三时,潞城敌以汽车两辆载敌来援,被我七七二团七连歼灭于神头村西南。十四时,又有汽车七辆载敌来援,被七七二团炮兵连击毁三辆,其余窜回潞城。战斗至十六时胜利结束。黄昏,我军撤走。
这是敌华北方面军自抗战爆发以来,第一次面临一个完整大队被全歼的败绩,敌人恼羞成怒,当即发起讨伐,在敌装甲车上,还悬挂标语“专打三八六旅”。可惜,最终结局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为一场笑话。
七、被毛主席开玩笑
解放战争中,陈赓采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打法,打破平时先打孤立、弱小的侧翼之敌的惯例,率兵直扑位于战线中央的国民党精锐部队——所谓的天下第一旅,使敌防不胜防,结果一举全歼这支曾是蒋介石御林军的嫡系精锐部队,并活捉喝过洋墨水的中将旅长黄正城,气得胡宗南当场吐血。
1947年6月,由于西北形势紧张,中央打算调陈赓所部西进陕北,加强那里的力量。中央通知陈赓到党中央驻地定边县小河村开会。毛主席和周副主席请陈赓吃饭,结果几杯酒下肚,陈赓胆子也大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道:主席,我觉得调我们西进陕北的决定不够英明,您应该让我们南渡黄河,到胡宗南屁股后面插上一刀,让他首尾不能相顾。至于保卫党中央可以就近调部队。陈赓自顾自说着,没看见周副主席在使眼色。
结果毛主席也有心跟他开个玩笑:好你个陈赓,你让我就近调部队,你就在跟前,我都调不动,我去调谁去。我知道你陈赓救过蒋介石的命,你难道想把党中央丢给蒋介石吗?
这一下,陈赓的酒也吓醒了,忙不迭表态:坚决服从党中央决定。惹得主席哈哈大笑:陈赓啊,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不轻啊。
周副主席插话道:中央已改变决定,同意你们南下黄河,挺近豫西,在蒋介石的胸膛上再砍上一刀,三路大军布成品字形。
陈赓开惯了别人的玩笑,没想到这次毛主席给他开了个玩笑。
南昌起义失败后,陈赓逃离潮汕,在船上碰到起义军二十军第三师师长周逸群,陈赓故意拿报纸遮着脸说:这报上的消息真灵通,周逸群还没上船报纸就登出来了。结果把周逸群吓个半死,后听出是陈赓的声音,才松口气:啊,是你这个鬼呀,吓死人不偿命啊······
解放上海后,陈赓想去看恩人宋庆龄,可又有些犹豫,陈毅看出他的心思,问他有什么顾虑。陈赓老老实实回答:我一去,宋夫人一定问我带了多少兵,肯定还会问林彪带了多少兵,我两都是黄埔毕业的嘛。
陈毅哈哈大笑:你兵团加地方部队也有二、三十万人,你就如实汇报嘛。
果不其然,见面后,宋夫人问陈赓带了多少兵,又问林彪带了多少兵,在得知四野已是百万大军时,插了一句:林彪是黄埔四期。陈赓只得来一句:他进步快。
1955年部队授衔时,有人提出军衔及制服应体现中国特色,结果陈赓来一句:最好像戏台上,头上顶两根雉翎,背上插几面小旗。结果叶剑英笑的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只有你陈赓才想得出······
1955年授衔时,只有两个人,主席发过话,其中一个是陈赓,主席说,大将得是陈赓那样的。另一个是皮定均。主席说:皮有功,少进中。授衔后,主席开陈赓的玩笑:陈赓啊,虽说你救过蒋介石的命,可他不一定舍得给你个大将干干,他的小气可是出了名的······众人哈哈大笑。
有一次,他儿子问他是什么将,他说是芝麻酱。院子里的叔叔逗他儿子:你爸爸是什么将,儿子回答:芝麻酱。众人开怀大笑。
文化大革命中,有一次周总理疲惫不堪地半靠在沙发上,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感叹道:如果陈赓活着,可以给我挡不少风雨,我可以轻松一些。
八、提出坑道战
在抗美援朝作战中,陈赓重视坑道作业,他的部队善于利用坑道进行防御和反击,有效抵消了美军的火力优势,后来在志愿军全面推广,成为志愿军重要的作战手段。
五次战役后,战争已从大规模的运动战转向两军相持的阵地防御战,志愿军能不能在阵地战中顶住火力上占有绝对优势的敌军的进攻,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陈赓对作战情况经过一段时间实地考察,提出进行坑道作业,得到了司令员彭德怀的极力赞同,并以联合司令部的名义发出。
其实,这也是受到作战经验的启发。有一次打仗,把阵地都炸完了,大部分战士都牺牲了,但是有几个还活着,原来他们躲在了一个石头的夹缝里,大家意识到坑道的作用。
但有人提出:“这不是自掘坟墓吗?”陈赓说:“坑道作业不仅仅是为了保存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更好地消灭敌人。今后我们的坑道作业,要向既能藏又能打的战术坑道方向发展。坑道必须与野战工事相结合,必须与防御兵力相适应,必须有作战与生活的设备,有统一的规格标准。”这样,坑道工事就成为一个能打、能防、能机动、能生活的完整体系。
针对放炮洞(俗称“猫耳洞”)和各种小型坑道的缺点和不足,志愿军司令部提出坑道工事必须达到“七防”,也就是防空、防炮、防毒疫、防雨、防潮、防火和防寒。各坑道深入地下,相互贯通,形成体系,既能防守,又能进攻,使敌防不胜防。
1951年10月3日至8日的马良山战斗,志愿军的坑道战术初显威力。当时,志愿军第64军防御正面,进攻的敌人是英联邦第一师和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一部,其进攻重点是高旺山、马良山。
每天,敌人都是以一至两个团的兵力猛攻。激战到4日16时,志愿军主动撤离高旺山及其以西227.0高地。10月5日以后,敌人的进攻重点指向马良山及其西南216.8高地,并且改取集中兵力、火力逐点进行攻击的战术。每天敌人都是以一个多团兵力在猛烈炮火支援下进行多梯队的轮番攻击,最多的一天发射炮弹3万发。
马良山阵地曾5次失而复得。我军防守216.8高地的一个连,依托坑道式掩蔽部(即贯通的马蹄形防炮洞),曾在一天内连续击退敌21次冲击,毙伤敌700余人,我方仅伤亡26人,坑道工事的优越性在这次战斗中初次显现出来了。
激战至8日,志愿军在给敌人以大量杀伤后,主动撤至黄鸡山、基谷里、白石洞、伍炭里一线继续防御。这时,英联邦第1师由于伤亡过大被迫停止进攻。经5昼夜激战,我方毙伤敌2600余人,敌人只前进了3公里左右。
上甘岭战役,志愿军的坑道工事发挥了重要作用。陈赓麾下第十五军,利用坑道拖住敌人43天,敌虽然发射数千枚航弹,上百万发炮弹,并伤亡几万人,却仍然未能拿下上甘岭。此战后,美军再也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势,并最终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解放后,在胡志明点名下,中共中央派出陈赓指挥初创不久的越南人民军作战,取得奠边府大捷,法军从此开始走下坡路。后来,陈赓奉毛主席指示,创办哈军工,成为第一任哈军工校长。当时为了招揽人才,陈赓到各高校去挖知名教授,一些单位不肯放人,陈赓拿着名单请周恩来签字,周总理不签字,他就不走。总理只得笑着摇头签字。
当时,陈赓给一些教授待遇很高,这引起一些人不满,陈赓耐心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你有你的两万五,人家有人家的十年寒窗苦,搞科研要靠这些洋墨水,大家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些从全国各地抽调的爱国知识分子十分感动,拼命工作,使哈军工在短期内,就步入正轨,迅速成为全国一流的军事工程院校。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