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在,与我同在
这是诞自秦朝的“孩子”: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史记·秦始皇本纪》)公元前212年,秦始皇为打击匈奴,命大将蒙恬督工建造。历时两年多,建起南起咸阳,北至九原郡(今天的包头左近),全长700多公里,穿越14个县的一条军用“高速公路”。
师兄手指相对两山山棱的凹陷处,告诉我:“这就是当时修直道开凿的。”也就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是无际的高低不平,是连绵的水绕云横,是通天的层峦叠嶂,“堑山堙谷”后,“天堑变通途”。也许就从那一天开始,这条“路”就有他新的使命,他不同于了周边的山山水水,他开始注视着眼前一阵阵的烟尘,承担起背上一次次的重荷,甚至守护怀中一年年的荒芜,这是他自己独特的命运,也是他的生,他的脊,他的灵魂。
直道最宽处达到了61米,而中国如今的8车道高速公路,连应急车道、中央隔离带、护栏等设备全部加起来可算40米,也就是说秦直道最宽的中央比如今的8车道高速公路还宽。这样的“天生丽质”使她得以坦然背靠着大秦,听历史琴音绝响:
蒙恬的军队北击匈奴,走的是秦直道。蒙恬率领的军队以锐不可当的破竹之势,击败匈奴各部大军,迫使匈奴望风而逃,远去大漠以北七百里。汉代贾谊就评价当时匈奴的状态说:“不敢南下而牧马”;
骠骑大将军卫青重创匈奴,走的是秦直道。追击至狼居胥山,大败匈奴,在此举行了祭天仪式。辛弃疾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写道: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这里的“封狼居胥”就是说这次辉煌胜利。但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春风吹又生,常年的战争拖垮了比秦朝更为富裕的西汉王朝;
公元89年,车骑将军窦宪率军出击北匈奴,走的是秦直道。汉军追至私渠比鞮海,窦宪登上燕然山,刻石勒功而还。自此,后世将“燕然勒功”也比作功成名就之意,与“封狼居胥”比肩。宋朝范仲淹对自己功勋未建也留下“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的感慨之词。然而这是因为采纳了《汉书》的作者班固的父亲班彪提出“不劳师而币加”的建议,花钱收买其他族群来协助攻打的匈奴,看上去的大获全胜实际上又培植了更强大的敌人;
公元前34年,王昭君出塞和亲,换来匈奴同汉朝和好,两地长达半个世纪的平和、安定,走的也是秦直道……
俨然一条金玉带装点着大秦王朝,可是这一路划分的是黑白,通往的是有无。我们甚至可以听到路旁胡笳声声牵扯心肠,可以想到路边尸骸累累不知谁家儿郎,可以感到路上月光森森似死去的模样?当这些走上战场的数字已经化为尘沙,春风又绿,青草漫长,被湮没的秦直道默默书写沧桑,它的枯荣里藏着生离死别,藏着福祸得失,藏着人世苍茫,这是它与周围山山水水无法言说的存在。
几千年过去了,从“泰初有无”到“我看汝时”中间的跨越弹指一挥间。遗憾的是,我曾猜想的你的秘密吊诡地消散在闲扯里,失去了力量,海德格尔说“人已被连根拔起”。我知道你没有可能选择,受了土地的召唤,独横塞外,直指云边,没有遮掩,没有退缩,即便很多年后,你的身影仍然依稀可辨,尽管蓬勃的芸芸荒草像声势浩大的嘈杂,让我们隔世,可是一种执着又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看你爱怜,你是否也觉得我无边?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其实每一条路都是少有人走的路,愿我们孤独,感谢我们相遇。尼采说:“我就是那必须一再克服我自己的东西。”谢谢你在,此刻,与我同在。
作者:杨美云,包头市青山区一机三小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