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平东将军周馥,此时正镇守扬州,他上了一道奏折,给晋怀帝出了一个怎么看都不错的主意:
迁都寿春。
寿春在安徽境内,属于周馥的管辖范围。或许周馥出这个点子,是有自己的私心,把皇帝迎到自己的地盘之内,那自己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摄政王。不过与死守洛阳相比,迁都到这里,确实有不少的好处:
一、这里有粮食。淮南地区一直都是产粮区,周馥承诺,一旦朝廷搬过来,他可以立马筹集十五万斛的粮食,朝廷就是坐在家里干吃,也够吃好几年的;
二、这里很安全。寿春与洛阳相隔千里,可以远远的离开混乱不堪的中原,而且地理位置险要,位于淮河南岸,有淮河天险可守,匈奴人就算不远千里南下,凭借淮河也可以守一守;
三、可以驱虎吞狼。北方的王浚、苟晞这些不怎么安分的军阀,俨然已经是一方诸侯,朝廷一走,留下来的权力真空,足以让他们跟匈奴人抢破头,到时候只要下一道旨,给他们经营北方的权力,这种诱惑一定能让他们抄起家伙出门找刘聪拼命。周馥看清了这一点,在奏章里特别阴险的提了一嘴:“令王浚、苟晞共平河朔。”他相信晋怀帝一定看得懂的。
当然,这一点并不是特别完美,主要在于以后不好收尾。把这几方势力留在北边,就相当于养蛊,不管以后谁成了蛊王,朝廷要收拾起来,难度都会很大,只怕被反收拾的概率还要大得多。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如果不迁都的话,现在是马上就得死,迁了好歹还有翻盘的希望。
晋怀帝并不反对迁都,朝廷里的大臣们,大部分也都赞成,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打包了。
困在这里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终于有条活路了啊。
不过,他们开心得太早了。
满朝公卿都想走,只有一个人不想。
遗憾的是,这个人是说了算的那个。
司马越不想走。
他不想走的原因,除了去到周馥的地盘,他不一定还能掌控大权之外,还有一个特别无厘头的理由:
周馥一向跟他不对付,这道奏章没有经过他,而是直接呈给晋怀帝了。
这让他勃然大怒,深感自尊受挫。
受挫的结果是:他否决了迁都的提议。
你不给我面子,我就让你办不成事。得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洛阳城的扛把子。
有些人总是这样,不利己也要损人,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把别人的事搞砸。
西晋王朝给自己续命的机会,就这么在司马越维护尊严的举动中,悄然远去了。
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司马越此举意味着什么:拒绝迁都,就意味着生的希望没有了,接下来,除了祈祷匈奴人突患急性失心疯,乖乖的把军队撤走之外,就只能祈祷司马越生儿子没屁眼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诅咒司马越,他现在毕竟还是最高掌权者,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直到正式灭亡之前,都一定是会有人拍马屁的。
王衍登场。
这个清名遍天下的名士,此时以自己的行动,为司马越献上了一记猛烈的马屁:
他非常高调的把自家的牛车赶出来,拉到洛阳最热闹的集市上卖掉了,以此表示,我从身心上支持最高领袖不迁都的决定,我不走了!
知音啊!司马越感动得无话可说,从此走到哪里都要带上王衍。这一举动,甚至在以后给了王衍问鼎天下至高权的机会。
可惜,擅长拍马的人士,通常都不擅长干别的,王衍跟摸到火一样,手忙脚乱的拒绝了这个机会。
然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世人生动的演示了一把,一个眼高手低、身居高位却毫无才能的人,会给国家带来多么恐怖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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