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0年,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赵匡胤一定很得意:兵不血刃、未费一兵一卒就坐上了龙椅,古今中外多少人都没做到,俺老赵做到了,你说牛不牛?
但他的得意很快就变成了郁闷,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反叛,想把他从那张所有男人都想坐的椅子上赶下来。
这个人名叫李筠,昭义军节度使。

不过,他起兵反叛赵匡胤,倒不是为了坐什么狗屁龙椅,而是为了尽忠。
李筠,山西太原人,之前叫李荣,后来为避周世宗柴荣名讳,而改名李筠。
早在后周郭威时期,李筠就立过不少战功,被郭威提升为昭义军(治所在潞州,也就是今天的山西省长治市)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所镇守的泽、潞、沁三地,都是一方重镇。
后来郭威英年早逝,周世宗柴荣继位后,多次对北汉用兵,驻在潞州的李筠,多次击败支援北汉的辽军,使柴荣得以一心一意对付北汉军。
李筠善于用奇兵,在与北汉军作战的五年时间里(955年-959年),打的基本上都是胜仗,仅俘获刺史、大将就达数百人。

没想到,周世宗柴荣也来了个英年早逝,于959年突然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儿子柴宗训当时仅六岁),被手握兵权的禁军统帅赵匡胤捡了个便宜。
赵匡胤发动兵变,夺了小皇帝周恭帝柴宗训的位子,建立宋朝后,其他人都不敢说不,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但这个李筠(后来还有一个李重进),却觉得赵匡胤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是典型的忘恩负义。老子讨厌这种人,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所以,当赵匡胤遣使提升他兼中书令,并叫他入朝时,李筠当即来了个拒不从命,还下令将使者拒之门外,左右苦劝,老大你不能这样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想改变也改变不了,胳膊肘拗不过大腿啊老大,你任性倒没啥,可是你得想想家人和我们大家啊。
李筠这才对着圣旨下拜,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拜得很勉强。
这说明他内心是极不情愿的,而且随时都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来。
果然,当赵匡胤派来的使者升阶、排酒奏乐时,李筠突然把周太祖柴荣的画像挂在墙上,对着画像大哭不止。
与其说是哭旧主,不如说是强烈地表达对赵匡胤的不满。
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就在内心与赵匡胤决裂了,不久就化为了实际行动。

虽然他也是一员战将,打仗厉害,立过无数战功,但他也明白,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其他方面,他都不可能与赵匡胤相比,如果说赵匡胤是一个大鹅卵石的话,他可能连鸡蛋都算不上,充其量算个鹌鹑蛋。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引进外援。
他把目光,投向了过去的敌人北汉,派牙将刘继冲等人去向北汉睿宗刘钧称臣,刘钧当然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与他联合伐宋。
泽州刺史张福成了李筠报答后周的第一个祭品,在突然袭击面前,张福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这个突然袭击,很不爷们儿,是被李筠派人刺杀的。然后,李筠就把泽州城(今山西晋城市)占了。
实力得到扩大,李筠的信心更足了。
或许是太自信了吧,又或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何况他一直都很刚愎自用。

他手下一个从事,名叫闾丘仲卿,这样劝谏李筠:“你是孤军起兵,没有援手,和赵匡胤相比,实力差得太远,与他正面交锋,肯定干不过他,所以你应该西下太行,先占了孟州(今河南焦作孟州市)和怀州(今河南沁阳县),然后渡黄河占洛阳,把豫西搞定,才能虎视开封,与姓赵的争天下,这才是上策(公孤军举事,其势甚危,虽倚河东之援,恐亦不得其力。大梁兵甲精锐,难与争锋。不如西下太行,直抵怀、孟,塞虎牢,据洛邑,东向而争天下,计之上也)。”
不知为什么,李筠没有听进去。
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死呆在山西那旮沓不走。
也许他喜欢吃醋,山西的醋好,舍不得离开,离开了就吃不到这么好的醋了。
结果,在长平(也就是战国时期长平之战发生的地方)被石守信大败。
好在命还在,军队损失也不是很大,何况还有完好无损的儿子李守节,他派儿子镇守潞州,自己则转移到泽州。
很快,他的三万主力部队,就在泽州以南吃了败仗,李筠自己,又在泽州城外被石守信和高怀德打得屁滚尿流,他任命的节度使范守图被活捉,北汉派来的数千援兵,也全部被干掉。
被迫退守泽州城中的李筠也没坚持多久,当年六月,御驾亲征的赵匡胤亲自督战,很快攻下泽州,李筠自焚而死,驻守潞州的儿子李守节投降。

从起事到战败身死,刚好两个月。
李筠反叛赵匡胤,主观上是为报答后周,是为后周尽忠,但也有人说,他的境界才没有这么高呢,他纯碎是为了和赵匡胤争夺天下,因为周世宗暴卒后,怀有帝王野心的不止赵匡胤一个,只不过他动作最快,被他捷足先登了,其他人见失去了先机,也就只好认命,而这个李筠却不想认命,即使失去了先机,也要赌它一把,万一赢了呢?
值得说明的是,当初起事时,他儿子李守节是反对的,但反对无效,这也许是后来他父亲自焚而死,他之所以没为父亲守节,而是投降了赵匡胤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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