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雍乾时期,随着国力不断增强,清王朝进入了国泰民安的繁荣阶段,史称康乾盛世。这一时期(前后约150年左右)宫廷烧造的官窑瓷器多达数十万件,粉彩、五彩、单色釉、珐琅彩、青花瓷等种类繁多的官窑瓷器,展现出当时中国各类官窑瓷烧造的顶尖水平,留下了为数不少的官瓷珍品。公元1735年,年轻的弘历登基称帝,年号乾隆。
这位年轻帝王,一生在位60年,除了青年时代平定大小金川的赫赫战功之外,便是对陶瓷、玉器、书法绘画等艺术的无度追求,对于各类艺术品的烧造、雕琢、鉴赏等精益求精,甚至亲自画样定制,务必精雕细琢,不计工本,大至数十吨重玉石山子,小至十二月花神酒杯,皆极尽机巧,靡费无度,几乎耗尽了国库的财力。
这件清乾隆官窑仿哥釉浮雕龙纹瓶,应为乾隆朝官造的单色釉佳器。哥窑烧造始于唐中晚期,盛于北宋,准确窑址迄今尚未发现,根据近些年有关专家依据出土瓷片考证,哥窑窑址大概位置应为今日龙泉湖田镇一带。
该器以其独特的古朴造型和器物表面釉质开裂形成美妙的金丝铁线,即所谓"百圾碎"、"鱼子纹"而著称于世。颜色以单色为主,有白、灰、青、黄、绿各种彩色,宋时作为皇帝御用贡品被列为官、哥、汝、钧、定五大名窑之一,世传哥窑器紫口铁足现象极少,但胎质细腻厚重,釉汁丰腴若凝脂,加上变幻莫测的金丝铁线,闪耀着肃穆的玉质般的酥油光彩,神秘而高雅,令王公贵族爱不释手。哥窑器烧造自北宋南迁以后,窑址渐渐湮没无闻,此后南宋北部的龙泉一带,青瓷烧造逐渐兴盛,取代了哥窑的地位,龙泉青瓷的烧造延续了北宋哥窑的单色釉瓷器烧造的历史。
乾隆皇帝对前朝单色釉瓷器有独特的追求和爱好,他曾在一件宋传哥釉水盂器底御笔题诗:"伊谁换夕薰,香讶至今闻。制自崇鱼耳,色犹缬鳝纹。本来无火气,却似有云氲。辨见八还毕,鼻根何处分。"可见其痴迷程度。近几年随着收藏热的兴起,乾隆朝官窑仿哥釉瓷器,在各大拍卖公司的交易会场,时有所见,其中真真假假,令人眼花缭乱,成交数量并不高,在2008年荣宝斋一件宋哥窑鱼耳炉曾以1008万元成交,引起收藏界热议,清窑仿哥釉瓷器,由于烧造难度较大,存世量较少,加之晚清民国以来,有一些高仿官器频频现身古玩市场,鱼目混珠,真假莫辨,因而增加了鉴定的难度,即以器身上的酥油光来说,也有称为雾光或凝光的,这是其他器物所没有的,淡若油脂一般的光泽,只有真正见过产于西藏的叫做酥油的凝固的白色牛乳脂肪,才会感受到那种酥油光泽所产生的美妙感受。
由于釉料配方失传,民国以来,民间仿造的哥窑器,虽然光彩焕然,铁线密布,但由于胎质疏松,手感较轻,也没有见到泛有酥油光泽的,胎釉中的棕眼极少,皆因工艺、配方、窑温难以达到哥窑的烧造标准所致。还有就是所谓的哥窑釉层内的"攒珠聚球"现象。
陶瓷界先辈孙瀛洲曾在《元明清瓷器的鉴定》一文中写到:"如官、哥釉泡之密似攒珠,……这些都是不易仿作的特征,可以当作划分时代的一条线索。"在哥窑器釉表层,大大小小的气泡密集,甚至出现一些带有气泡的棕眼,这些都是其他类瓷器很少有的现象,至于紫口铁足现象在传世作品中,现今一些高仿器上的所谓紫口铁足是人为后加的,以期达到北宋官窑器的艺术效果。
在朋友家见到的这件乾隆仿哥窑梅瓶,瓶高38cm,胸径约18cm,器身挺拔俊秀,器口为奢口,略向外撇,有一圈若隐若现的淡紫色,口外延雕刻一圈工整的回字文,这是乾隆时期官窑器器型口外常见的一种装饰纹路。回纹下又雕刻着一圈云纹,精雅而富丽,器身采用减底法浮雕一条五爪盘龙,龙身绕瓶腾空而起,形象生动威猛,栩栩如生,鳞片雕工极为精细,达到了不计工本的程度。龙头昂首向下,作喷水状,龙角嶙嶙,须发飘飘,双目炯炯,有撼天动地之气魄。
龙的下方环绕瓶身的是海水江牙,工匠运刀如神,用雕工复杂水纹突起的三层浮雕为我们展示出奔腾汹涌的江海巨浪大潮。器底为橘皮纹釉,底心以精绝的刀工阴刻"大清乾隆年制"篆书款。印章的正面正对龙头,说明工匠在制作工艺中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
该器为厚胎薄釉,手感沉重,釉色为灰白色,釉泡攒三聚五,疏密有致,器身有不少烧制时形成的小棕眼,器身遍开小碎片,铁线密布,犹如百级碎,十分接近传世哥窑器的烧造特点,遗憾的是尽管此器烧造精美华贵,但它却缺少了传世北宋哥窑器的朴素雅逸之神韵。
总之,这件清乾隆官窑仿哥釉浮雕龙纹瓶,整器造型庄重大器,雕工华美精细,不失乾隆官器的典雅庄重之美。尤其是遍体酥油光泽,温润而不腻手,经有关专家鉴定为出自景德镇官窑的清中晚期仿宋哥釉瓶。据说该器出自青藏某地的寺庙之中,由于常年供奉神案,百余年烟熏火燎,朋友接手时器身遍布油污,几经擦拭整理后方才显出庐山真面目,至今器内仍有烟火痕迹。寺庙之美器,可能为当年王公大臣供奉所得,流落民间者极少,得之尤为不易。
观赏此器,使我们对清中晚期官窑单色釉烧造的技艺特点,能够得到直观的上手观赏感知,丰富了我们的收藏阅历,有益于提高我们对清中晚期官窑瓷器的艺术鉴赏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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