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民俗记忆

作者:李井育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读乐亭》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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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王朝,就是一个民俗时代。一个强盛王朝的时代,在一个地区多年的历史中,必然留下这个时代王朝的印记。

一:游浒

在乐亭,“游浒”是民间的一种牌艺娱乐活动,盛行于春节前后的农闲时节。炕中间放一张小饭桌,四人对坐,开始玩牌。也有人把这个“游浒”写作“游湖”“游壶”或者“游小扈”,“游和”才是正写。我们从游浒牌面设置中的一百单八将可以知道,“游浒”牌艺娱乐活动就是《水浒传》的一部缩写。108张纸牌,对应的是《水浒传》中的108个历史文学人物。有的老牌手,把出手的每张纸牌都叫得出水浒人物的姓名。有的老样式纸牌,牌面画的就是这108个水浒历史人物。民间流行的这种“游浒”就源自契丹“遂水草就畋渔”的捺钵活动,所以“游浒”就是“遂水草就畋渔”捺钵聚义的一部辽史写真。

民俗中的“游浒”娱乐牌共有108张,分梭、饼、万,从一到九每个数四张相同的牌。“梭”的图形是一个织布的梭子,代表经布穿衣。“饼”的图形是一个平面粮仓,代表的是种地积粮和吃饭。“万”的图形除了写作万字外,也有的牌面写作“卍”或者“卍”,这是货币的“四泉”符号,“泉”就是“钱”。滦河发源于四泉,《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就号“四泉”,大名西门庆影射的是“东门丧”。因辽代建筑风俗门朝东开的特点,所以《金瓶梅》是辽朝失败的政治总结。书中的十兄弟总是缺一,大部落又是从原始八部中分离增加的一部。“东门”又是“东家”皇帝的隐意。游浒”娱乐牌又是麻将的前身,在108张“游浒”牌的基础上,又多了东西南北中發白,其“东西南北中”代表的是辽之五京,“發”是行军纳钵的出发和发财。“白”是告白,代表的是皇帝的旨喻,意思又是对上天的“告白”和“燔柴告天”。所以麻将是起源于捺钵“游浒”牌的完善和提高。

第二:双陆与推牌九

《辽史》中的“双陆”,应为“双鹿”,“双陆”无解。这种游戏起源于契丹人的狩猎活动。社会娱乐属于社会文化范畴,文化娱乐都是社会生产生活现实反映的总结和记忆。

统和六年,九月丁酉,“皇太后幸韩德让(帐)文忠王府第,厚加赏赉,命从臣分朋双鹿(陆)以尽欢。”这是历史文献对“推牌九”史料的记载。我们先把《辽史》卷十二中的这条记录辨析一下,这里的“韩德让帐”显然是《辽史》出版编者的恶意篡改,韩德让家族是唐山玉田人,自古生活在固定生产的农业区。至少两千多年前就告别了居住帐篷的历史习惯,这里的“帐”就是编者有意向着落后的游牧“住帐”时代改写。在一个狭小的“帐篷”里面,无法“分朋尽欢”。皇太后有多少从臣,要占有多少个房间,今天虽然不可而知,但一个国家皇太后的随从车马队,怎么也不会少于十个从臣,今天我们研读《辽史》几乎处处都有明朝出版编辑篡改的痕迹。

为什么说“双陆”就是“双鹿”之误。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从辽朝人的猎鹿说起。推牌九的双鹿娱乐,源自辽皇狩猎活动中的一种幸运猜想。《辽史》卷三十二,秋捺钵记载:“每岁车驾至,皇族而下分布泺水侧,伺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效鹿鸣,既集而射之”。谓之“鹻鹿”,又名“呼鹿”。这种猎鹿活动结果,又附加一种幸运的猜想,开始按所猎得鹿背左右两个侧的点数论输赢。得点数多者为赢家,输家要罚酒。史梦兰的《全史宫辞》“重阳节”一诗中就有“殿门新酒洒茱萸,射虎同随御马驱。鹿舌兔肝先预备,今朝一席是谁输”的表述。这就是猎后设席饮酒的真实写照。

这个猎鹿后的输赢,早期是仿照猎取一头鹿的两个侧面形成两张牌的“酒令”,就是“一翻两瞪眼”的简单牌术,得到点多者为赢家。到了完善玩“双鹿”的时期,就是由每家四张骨牌的“推牌九”,所以叫“双鹿”。这是两只鹿左右四个面的点数,牌九没有一点,因为没有一色鹿。二也不是“点”,代表的是地牌,最小的点数是三。三点与特殊的一张“六点”相匹配,就是皇上。在滦州,牌九基本是一种赌博工具,除了手气幸运外,对牌艺要求很高,牌艺的高低,在于参与者的配点技巧。双鹿这种娱乐或者赌博,在辽圣宗时期,就已经基本完备了。《契丹国志》有记载:道宗末年,“阿骨打入朝,以悟室自随,朝贵与为双鹿(陆)戏,相争。阿骨打怒,以刀戕其胸,不死”。这是一次因赌博引起的矛盾分争,辽朝从此与女真引起不断的矛盾而走向亡国。

第三:民间游戏“来夳”

这个“夳”字,是从现行字典里选出来的一个契丹大字,读作(tai)。分析这个“夳”字的字型和笔画,是“大天下,两条线”的“来夳”象形,就应该是“来夳”的一个指事象形字。

“来夳”源自辽朝的“柴册礼”。在燔柴告天仪式还没有正式点火开始前,现场的参与者用柴火棒子在地上对打论输赢。这种游戏是就地取材,在地面上画出两条线,第一条线是开始的基准线,第二条线在其后一米左右,是输赢的界限。被打出这条界限的柴火棒子,就是输了。这个游戏可以两三人参与,每人出一根柴火棒子,放在地上,参与者把木柴棒子的一头对齐前面的这条基准线放端。分先后对打,打出后面这条线的,就是赢家。这个游戏在滦州地区,特别是乐亭,一般是青少年人在冬季农闲季节所玩的游戏。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亦很流行。从参与输赢的主体“柴火棒子”来判断,历史上的“来夳”就应该是“来柴”。这是契丹话在今天现实生活中的应用背影,从这个游戏的背影,今天我们可以推知,“柴”字在契丹语中就应该读作(tai)。今天的老奤话还有“夳起来”的说法,把东西“藏起来”就说“夳”起来,这种早期的藏起来,就源自用柴草盖起来,让寻找者看不见。景宗的婴疾,就是世宗遇难时被人用柴草“夳”起来时所得。

由“来夳”参与主体的“柴火棒子”,我们可以知道《辽史》中燔柴告天仪式的“柴册礼”应该读作(taichaili)。“册”字在老奤话里读作(chai)。如老奤话,“你家的学生今年念几册了”。这里的“册”字在滦州地方话就读(chai)。滦州老奤话,是我们今天研究辽、金、元三史中生僻字词的基础,不懂得滦州地方话很难读懂辽、金、元三史中的怪癖字词。比如《元典章》里的“磨道,奏啊”这四个字组成的词语,在元朝皇帝的圣旨里经常看到。“磨道”一词应该是源自“墨道”,墨道是写出来说,是照本宣科。而“磨道”是说出来再写,这就形成了皇家文件的圣旨。磨道就是“说道”。如老奤话,“你到乡里去磨道磨道,看看我们家的宅基地批下来没有”。显然,这里老奤话里的“磨道”,就是充分说说。元文献里的“磨道,奏啊”。用今天的普通话来表述,就是“我皇帝就这么说了,有什么意见再奏上来吧”。“奏”是奏本,上报,反映。元代文献里充满了许多滦州老奤话,证明忽必烈就是一个说老奤话的皇帝。这个问题,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倴城的倴盏就清楚了。倴盏在《元史》里也写作塔察儿,他是倴城人。这个那颜倴盏和忽必烈是一个太爷的叔伯弟兄,都是太爷也速该的重孙子。忽必烈的爷爷是老大成吉思汗,倴盏的爷爷是老四斡赤斤。倴盏曾出任元世祖忽必烈朝的宰相和御史大夫,但是在南人编写的《滦州志》中,被恶意贬低为在倴城“积草屯粮”的一个地方武装部长。由倴盏家族的历史,我们可以推知忽必烈也是一个老奤,他留下的许多元代口语文献,都是当年史官的亲笔记录,是一口标准的当年老奤话。

第四:“老天送”节

在唐山地区的正月二十五,有一个很特殊的民俗节令,当地人叫“天送节”,更多的人给这个节令呼作“老天送”。这个节令大概起源于早期契丹可汗来滦南捺钵,一直流传到今天。为我们找回倴城一带水域的“白马淀”就是辽皇“冬捺钵”的圣地,提供了民间佐证。也有学人企图用北宋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来解释这个民俗节令,可是古滦州的唐山地区,一天宋史也没有,这个解释就像是用“天方夜谭”来解释端午节一样荒谬。尽管宋人的“填仓节”与“天送节”都在同一天,这是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不同的两个民俗节令。

我们研究天送节的这个时间,就是说,为什么选在这一天过这个节令,这与辽皇的“天子”来滦南捺钵有着直接关系,是送走契丹“天子”以后当地原住民的节令,所以才叫“天送节”或者叫“老天送”。研究这个节令,必须从“冬捺钵”的时间说起,冬捺钵的时间,一般在九月底十月初就开始了,一直到第二年的正月上旬。最早的先头部队,从正月初五就开始向北行动了,这是辽皇捺钵的一般规律。辽皇的大部队行动,不可能是“一窝蜂”的北上,那样半路上无法解决吃住的宿营问题。辽朝就设有一个“行军督部署”这个官衙和官职,是专门来管理行军的机构。负责行军路线的选择,道路的侦察,前后联系,后勤保障等等。如果辽皇每两天有一支队伍出发,也只不过是前后相隔百里,七八个团队,这就要十五六天的时间走完。当辽皇向北走出滦州两百里后,也就快接近20天了,所以当地原住民选在正月25这一天过“老天送”节,也就正当其时。 唐山过这个节令的地方还流传着一句民谚:“收谷不收谷,就看天送二十五”。如果当年有与南方大宋王朝的战事准备,正月上旬,辽皇捺钵的队伍,就不会北上,这个行动规律,被老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百姓是从皇家“天子”的行动来分析现实生活的。如果辽皇每年都按时北上,按时行动,就说明当年没有战事,老百姓就可以安心的生活和种地了。正月二十五以前,如果辽皇没有向北行动的迹象,这一年一般就有战事,就是种了地,也是几乎等于白种。“有调发,则丁壮从戎事,老弱居守”,男人要上前线打仗,青壮年劳力,还有牲口都要被征用,收谷种地的愿望被军事战争压制了。百姓失去了种地的积极性,这是一种向往和平反对战争的期盼。所以,当地百姓说“收谷不收谷,就看天送二十五”。这一天地里还没有下种,根本无法看出丰年积欠,所以当地百姓看的是政治风向标。

这一天的节令,当地还有很多民俗,如出嫁的闺女都要回婆家,没有出嫁的闺女不化妆,也不打扮。原因是捺钵的皇帝走了,地方势力开始称霸,他们欺男霸女,这就有了给“耗子娶媳妇”的传说。这一天晚上,家家都静悄悄的,静听“耗子娶媳妇”。这里的耗子,是影射地方权势的“号子”,号子与“耗子”同音。号子是“发号施令”的地方官,所以叫号子。滦南民间就有“小耗子,上灯台,吃灯油,下不来”的童谣,这是当年对地方官吏楷民油的极好讽刺。“小耗子,嗑房笣,咔哧咔哧地找不着”,就是对地方官吏巧夺民膏的有力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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