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辣铺随笔 滋水

小的时候是在西北的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度过,这个县叫蓝田县。蓝田县位于秦岭山脚,多是些高低不半的土原和狭窄的川道,白鹿原的一大部分都在此境内。县里以农业为主,属于贫困县。由于穷困,因此外出讨生活的人很多。比如蓝田的厨师就很有名,陈忠实的小说白鹿中的鹿子霖的祖上就是厨师出身,并且还积累了一定的家产。陈忠实并不是随便写写的,他写的鹿子霖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

蓝田有些名气的以下几个方面:

(一)唐朝时诗人王维曾经在蓝田的辋川隐居过,写了不少的山水诗。

(二)是蓝田玉的产地,在唐朝的时候很名,许多诗时都有提及。

(三)蓝田猿人。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现的猿人化石,名噪一时。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但我对这些毫无兴趣。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正是无产阶级专政,蓝田玉这些的有钱人消遣的东西,也被踩在了地下,视如瓦砾一般,没有人当作一回事,也没有人去收藏。

而蓝田猿人这些陈腐不堪的东西,也很难引起人们的兴趣。

但许多人都提提到了蓝田的一个特点,那就是水好,清咧甘甜,毫无污染。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矿泉水(那个时代没有矿泉水一说)

许多由外地回来的人,都会评价说蓝田的水甜,让人不能忘记。

住在县城里,我们用的水都是自来水。我家外面有一个水龙头,下面有一个水泥的池子接着,我们就从这里取水做饭洗菜洗衣。这个水龙头供机关大院的多个家庭共同使用。大院里还有菜地和树木,也从这个龙头取水浇灌。这些水都是地下水,都是原上或山里的雨水经过渗透过滤,形成的地下水,流到川道,再被人抽出来使用的。我们对这水并不珍惜的,水龙头经常流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及时关住。

在县城的南边有一条河,当地人叫南河。河并不宽,河滩里满是卵石,水很清撤,多数的情况下水量并不大,深度只没过脚背。到了七八月份的雨季,河水就会暴涨起来,水也变得混浊,水流会对河岸冲刷得很厉害。这条河的河水是从秦岭和白鹿原上流下来的,浇灌着河两岸的农田。

小的时候经常南河玩。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在河边玩可以得到不少的清凉。虽然河小,但也有小鱼和螃蟹,数量不多,但对孩子来说也很有乐趣。曾经抓到一只螃蟹想回来油炸了吃,可那么小的螃蟹其实没有什么味,只是一个好玩。

多少年之后,许多事事都淡忘了。

去年看了由陈忠实的小说改编电视剧《白鹿原》,剧中的蓝田县换了一个名字滋水县。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历史上的滋水县并不存在,但我曾经玩耍过的南河,在历史上曾经的名字叫滋水。

滋水

这才让我恍然大悟,对蓝田水好的赞叹并不只是当代人才有的,这个赞叹已经至少有二千年的历史了。蓝田县的清甜的水养育了两岸的人民,让他们永远地牢记在心。

南河的水往下河走,就变成了灞水,是围绕西安的八水之一。灞水上有一条桥,叫灞河大桥,小时候去西安都要经过那里。

灞水

滋水许多人不知道,但灞水却许多人都知道,因为灞水写到了诗里,从而被人们所忘记。从网上搜索一下,挑出下面几个例子:

送君灞陵亭,灞水流浩浩。(李白《灞陵行送别》,霸陵为汉孝文帝刘恒陵寝,因靠近灞河,因此得名。)

灞陵

灞浐风烟函谷路,曾经几度别长安。(白居易《长乐亭留别》,浐河是灞河的支流,也是“八水浇长安”的八水之一)

灞池一相送,流涕向烟霞。(杨炯《送李庶子致仕还洛》)

灞陵柳色无离恨,莫枉长条赠所思。(李商隐《及弟东归次灞上却寄同年》)

莺声历历秦城晓,柳色依依灞水春。(唐朝著名文学家黄滔《下第东归留辞刑部郑郎中諴》)

三冬季月景龙年,万乘观风出灞川。(上官昭容《驾幸新丰温泉宫,献诗三首》其一)

乘时迎气正璇衡,灞浐烟氛向晚清。(崔日用《奉和立春游苑迎春应制》)

瑶台半入黄山路,玉槛傍临玄灞津(卢藏用《奉和立春游苑迎春应制》)

主弟山门起灞川,宸游风景入初年。(苏珽《奉和初春幸太平公主南庄应制》)

君王为袚褉,灞浐变朝宗。(王维《奉和圣制上巳于望春亭观褉饮应制》)

瘦马频嘶灞水寒,灞南高处望长安。(许浑《灞上逢元九处士东归》)

灞陵原上重回首,十载长安似梦中。(李涉《送魏简能东游二首》)

莺声历历秦城晓,柳色依依灞水春。黄滔《下弟东归留辞刑部郑郎中諴》

上游人的滋养之水,到了下游都成了文人骚客的诗意昂然的题材。果然下游人的文化水平和精神趣味要高出许多,是上游人所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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