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扛枪不打仗,为啥竟收编了一支实力强劲的武装?

抗战初期,河北省雄县地主武装林立,他们各据一方,或忌惮日寇只求自保,或浑水摸鱼为祸乡里,或首鼠两端犹疑观望。在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当属该县米家务镇的“北联庄”。

最终,这支在地方上举足轻重的地主武装主动请求八路军收编、投向人民的怀抱。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发挥关键作用的竟然是八路军中一支不负责扛枪打仗、只会唱歌跳舞演戏的特殊队伍,却不费一枪一弹就收编了这支武装。

“北联庄”始建于1937年8月,成员大多为米家务及邻近各镇的地主富户。为首的人名叫张润川,曾经在东北军做过军官,也曾是张学良非常器重的手下之一。不过,张润川对国民党内各势力的勾心斗角难以忍受,便主动请求解甲归田,回到家乡米家务镇。

抗战爆发后,张润川吃不准局形势将如何发展,他一方面对侵华日军又惊又惧,另一方面又对八路军能否打败日寇持怀疑、观望的态度。为此,他游说了当地众多地主富户,竖起“北联庄”的大旗,号称:保家护院,谁来打谁。但让反日人士颇为反感的是,张润川竟派出十多名手下前往天津接受日本人的军事训练。

综合来看,张润川主持的北联庄在雄县众多地主武装中,是枪支最多也最富足的一股势力。因此,雄县周边各县的国民党部队和土匪武装都盯上了这块肥肉,想把这支武装纳入自己的势力版图。

第一个出手的是任丘县匪首高顺成。他倚仗人多势众,率部于1938年春向米家务发起突袭。然而张润川毕竟是东北军军官出身,北联庄防守甚严,结果高顺成的队伍被打了个稀里哗啦。

没过多久,博野的民军司令张荫梧又耀武扬威地派兵攻打,同样是大败而归。从此,庄员们更是气大腰粗,说什么“铁打的北联庄,攻不下的米家务。”

八路军冀中四分区政委王平也向“国防剧社”社长高德润下达了命令:派剧社前往米家务表演,向联庄会及当地群众宣传抗战,争取收编这支重要的地主武装。

高德润受命后,经过思想动员,让剧社连夜赶排了活报剧《枪毙高顺成》。选了一个好天,大伙背上幕布、道具和汽灯,唱着社歌出发了。

经过70多里的长途行军,当天下午4点多钟,赶到米家务西北角一个场院上,黄昏时分搭好了戏台。

米家务是个七、八百户的大村。联庄会光带枪的会口春秋笔口员就有5000多人,加上邻近村镇的男男女女,演出那天晚上,看戏的聚集了10000多人。演出的剧目,有话剧《高粱》和《保卫宛平》,活报剧《枪毙高顺成》,加上唱歌、舞蹈和大鼓书,整整演了3个多小时。

节目开始,会场秩序还不太好,唱到《松花江上》,台下就鸦雀无声了。在《保卫宛平》中扮演连长的程革,扮相威武英俊,气质感人。他出场后短短儿句台词儿,就把芦沟桥“七·七”抗战的气势激昂慷慨地表现出来。《汉奸的报应》由殷平演唱,他发挥了民间艺人的专长,嗓音亮,韵味浓,演得幽默风趣,观众一再要求返场。尤其是活报剧《枪毙高顺成》,剧情曲折,矛盾冲突激烈。高顺成拦路抢劫、强暴民女、坑害百姓、破坏统一战线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被揭露出来。还没演到高潮,就激起庄员们思想上的强烈共鸣,一个个磨拳擦掌,齐声怒吼:“土匪头子不要脸!”“枪毙高顺成!”

演出闭幕后,观众把舞台围了个风雨不透,要求第二天继续演出。庄员们更是激动,老百姓都搬着凳子回家了,他们还坐在原地不动,开始是交头接耳,后来是大声议论,核心议题是:北联庄这杆大旗到底能打多久?长此以往,能否站得住脚?将来归谁指挥?弄不好会不会被土匪武装吞掉?

联庄总指挥张润川派人到后台询问,第二天是不是还演?高社长答复说,可以再演。

第二天演出前,联庄会带枪的庄员整队入场,纷纷要求剧社教唱歌曲。一些演员马上分头教唱《义勇军进行曲》,嘹亮的歌声振奋人心,不少老百姓也情不自禁地学唱起来。

此外,这天的演出还加进了一些新的剧目,再次引起了轰动。

演出快结束时,一个持枪的传令兵到后台说,北联庄总指挥要见见团长。说着,一个瘦高身材、留着小黑胡子的人进来,自称北联庄总指挥张润川。他彬彬有礼地问:“哪位是团长?”

高德润说:“我就是。”

这时,张润川掏出一张名片,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说:“社长大人,鄙人有个请求,能不能在谢幕之前,允许我说几句话。

“张总指挥讲话,完全可以。”

张润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讲稿,说请高德润审查一下。

“用不着审查,”高德润爽快地说:“咱们都是中国人,只要枪口对准鬼子,你放心讲好了!”

张润川喜形于色,连声道谢,大步走上台去,语气诚恳地说道:“今天我要向诸位说几句话。谁都清楚,咱们成立联庄会是为了保家护院。可是昨天看了国防剧团一台戏,对我的教育很大,我们想的是保家护院,喊的是谁来打谁,可实际上我们已派人去天津受日本军训,这样一来,不就成了汉奸?这个罪全在我身上,我张润川错了。众位想想,假如没有抗战,中国就要亡国,我们都要作亡国奴,怎么能保住家乡!所以,今后应该象戏里说的那个道理一样,全国工农兵学商团结起来,一块打鬼子……”

说到这里,张润川提高嗓门,激昂慷慨地说:“众位乡亲都知道,过去我在东北军跟随张学良将军的年月,深感两军相杀给黎民一百姓造成的苦难。今后,我若有三心二意,死在千军万马丛中!”

接着,张润川又领着呼口号。他一喊,全场呼应,掌声经久不息。

高德润接着讲话,充分肯定张润川的表态,又阐述了统一战线的重大意义。话虽简单,但句句说到庄员们的心坎上。

第二天演出后,张润川派人连夜去天津叫回受日本军训的庄员,同时派代表与国防剧社接洽,要求见一见八路军首长。

第二天上午,高德润便带着四分区三十大队大队长刘玉珂前往张润川家中叙谈。

张润川见到刘玉珂后,坦率地说:“看了贵团两台戏,使我顿开茅塞。我行伍出身,不懂艺术,实在钦佩!”还当即表示,愿意接受八路军改编。他忏悔地说:“过去自认为是保护家乡,实际上是走了一条错路,险些走到民族敌人方面去。我张润川糊涂了。”

刘玉珂和高德润一再鼓励他,说:“抗日不分先后,张总指挥愿意接受改编就欢迎!”

后经刘玉珂请示分区首长,安排了四分区司令员孟庆山与张润川的会面。没过多久,北联庄纳入四军分区建制,编进新成立的三支队,再后又编进了贺龙领导的120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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