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一战的青州兵,名不副实的精锐

三国时期存在许多声名显赫的特殊兵种,例如虎豹骑、陷阵营、白眊兵、白马义从、无当飞军等等,他们要么在各种游戏中作为大杀器独领风骚,要么在各类网文中出尽风头。其中有一个来头和名声都非常大的兵种,那便是青州兵。这支部队常常被当作曹操征战四方的秘密武器,在各种游戏中也作为高级步兵登场。然而纵观史料,却并没有找到所谓青州兵大杀四方的记载,反而屡屡以负面形象出场,本文就专门解析一下这支战斗力令人生疑的青州兵的来龙去脉。

曹操收编青州兵

青州兵的前身是青州黄巾,青州黄巾爆发的时间大致是关东诸侯起兵讨伐董卓之时。因为讨董各刺史太守离开辖地,加之朝廷威严坠地,诸侯和董卓之间又屡屡交战导致时局混乱不堪,不少地区的统治完全失控,百姓流离失所。青州刺史焦和无力控制局面,使得青州各地民变不断,加上青州是当时多方势力角逐的重点,袁绍、公孙瓒纷纷参与其中,一同卷入的有田楷、刘备、陶谦、孔融、曹操等人,这无疑加剧了青州的混乱。青州黄巾也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

一般认为青州黄巾可能是黄巾军残党。但当时距离黄巾之乱已经过了六年,所以也有史书认为青州黄巾只是青州人诈称黄巾利用其影响力而发起的起义。当时青州黄巾声势浩大,共百余万人,东汉巅峰时期青州的总人口是370万左右,除去战乱导致的人口迁徙和减员,大概青州剩余人口里有一半左右都加入了青州黄巾。如此规模大的民变对青州的生产生活自然造成了灾难式的影响,不到一年时间青州就已经残破不堪,青州黄巾连抢都找不到东西抢,于是转移到了兖州。

黄巾军

经过多次交战,兖州刺史刘岱(讨董诸侯之一)被青州黄巾攻杀,于是他的部下邀请当时只是东郡太守的曹操入主兖州,以对抗青州黄巾。最终在曹操优秀军事才能的打击之下,加上付出了济北相鲍信战死的代价,曹军连番获胜,青州黄巾同意投降曹操。于是曹操收编了青州黄巾,取其精锐组建为青州兵,这便是青州兵的由来。

从以上材料中,我们并不能看出青州兵是什么精锐部队,唯一与精锐挂钩的,是说曹操收编了青州黄巾的精锐人员。但这个精锐的意思是青州兵是青州黄巾里精锐的部分,而不是曹操军队里精锐的部分,如果把“冬,受降卒三十万,男女百万余口,收其精锐者,号为青州兵”理解成青州兵是曹操的精锐部队,那语文理解是要被扣分的。

说到这里,就要提到青州兵的具体数量了,青州黄巾的总数百万人是携家带口的人数,里面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战斗能力的,能够上阵的就是那三十万降卒。这个比例是比较吓人的,接近1:3。我们再看看三国时期正规军的比例,魏国灭亡时登记人口4432881人,士兵60万,大约是1:7,蜀汉灭亡时登记人口1082000人,士兵10万2千,大约是1:10,吴国灭亡时登记人口2562000人,士兵23万,大约是1:11,三家登记人口总和8076881人,士兵总和94万2千,大约是1:8.5。但这是和登记人口对比的数字,实际上在三国统一后仅两年,全国的户籍人口就达到了24768900人,这还是不包括士兵和官吏的数字,相信不会有人认为几百万人口在这么短时间内爆了两千万的崽,可见三国时期的户口隐匿现象相当之严重,登记在户的人几乎只占实际人口的三分之一不到。所以三国时期正规军占人口比例大致低于1:25,两相对比,就可以看出1:3的青州黄巾完全是一帮乌合之众了,几乎是把能扛得动兵器的人都送上了前线。

但至于曹操收其精锐而组建的青州兵是多少人,史书里并没有明确记载。我们对比一下曹操手下真正的精锐部队虎豹骑的筛选标准: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

虎豹骑

由此可以看出,虎豹骑的标准极其严苛,里面不少成员甚至是挑选的百人将来担任,这些人员在正规军当中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其严格程度肯定是超过青州兵的。

而作为经常被吹捧的所谓“精锐部队”,史书上却找不到青州兵的战绩以及出身青州兵的名将。我们还是拿虎豹骑来做参照,虎豹骑参战的经历有进攻南皮时斩下大将袁谭首级、白狼山之战斩杀乌丸首领蹋顿(另有一说是张辽所杀)、长坂之战大破刘备并俘获其两个女儿、渭南之战和马超韩遂的骑兵正面对决并大获全胜、下辩之战击败张飞马超并斩杀吴兰,称得上是战功赫赫威震四方,明确记载带领虎豹骑立下战功的将领有曹纯、曹休、曹真。相比之下,青州兵却拿不出什么像样战绩,也找不出什么将领是以统率青州兵而出名。

反之,青州兵却多次扮演着反面的角色。例如濮阳之战曹操和吕布大战,本来战前曹操信心十足,认为有把握打赢吕布,结果战况却出乎意料,吕布军展现出虎狼一般的战斗力,和曹军交战十分激烈:时布身自搏战,自旦至日昳数十合,相持急。太祖募陷陈,韦先占,将应募者数十人,皆重衣两铠,弃楯,但持长矛撩戟。

曹操夜袭没有成功,吕布亲自上阵厮杀,一日内两军交战数十回,战况危急得连曹操也不得不招募敢死队发起冲锋。然而吕布在冲杀中发现了曹军的弱点,那就是青州兵,于是重点进攻青州兵。

“布出兵战,先以骑犯青州兵。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

面对吕布的冲锋,青州兵一触即溃,四下奔逃,打乱了曹操的阵型,曹操本人也在突围中被火烧伤。最后濮阳之战打成了四六开的局面,双方形成对峙。这一战青州兵的表现相当糟糕,其战斗力低下,纪律混乱,都是导致曹军失利的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曹操在宛城被张绣袭击而落败时,青州兵贼性不改,趁四下混乱又搞起了抢劫的行当。

未至太祖所,道见十馀人被创裸走,禁问其故,曰:“为青州兵所劫。”初,黄巾降,号青州兵,太祖宽之,故敢因缘为略。禁怒,令其众曰:“青州兵同属曹公,而还为贼乎!”乃讨之,数之以罪。青州兵遽走诣太祖自诉。禁既至,先立营垒,不时谒太祖。或谓禁:“青州兵已诉君矣,宜促诣公辨之。”

在事情败露被于禁发现后,青州兵还恶人先告状,跑到曹操那里去参了于禁一本。而且从“祖宽之,故敢因缘为略”一句可以看出,曹操对青州兵一向是比较纵容的,这也进一步导致了青州兵的胡作非为。

曹操收编青州兵几个月后就发起了徐州征伐,并在第二年二讨徐州。关于这两次征战,各种史书中都记载了曹军的残暴行为。

太祖击破之,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残戮。

初平四年,太祖征谦,攻拔十余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死者万数,泗水为之不流。

初平四年,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谦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还。过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可以推测,以青州兵军纪败坏以及喜好劫掠的特征来看,在这些屠杀当中必然是出力不少。

但在宛城之战抢劫被于禁上报后,史料当中就再也没有青州兵参战的记载了。后来在官渡之战时,曹操和袁绍对峙初期,城中兵不满万,劣势很大。而史学家裴松之看到这条记载时感到十分纳闷,疑惑当年的青州兵到哪去了。

“臣松之以为魏武初起兵,已有觽五千,自后百战百胜,败者十二三而已矣。但一破黄巾,受降卒三十余万,余所吞并,不可悉纪;虽征战损伤,未应如此之少也。”

很明显,曹操是根本不打算用这帮人了,濮阳之战青州兵一触即溃的糟糕表现大家都还历历在目,形势越危急,青州兵越是靠不住。

从史料中消失长达23年后,青州兵又再次出现了,和往常一样,他们又是作为反面角色出场。

“会太祖崩,霸所部及青州兵,以为天下将乱,皆鸣鼓擅去。”

就是说曹操去世的时候,臧霸的部队以及青州兵认为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于是擅自离开了洛阳。臧霸是徐州土皇帝,曹操一直对他有特别待遇,而青州兵也是一直以来谁的账都不买,无法无天惯了。最后曹丕采纳了贾逵的建议,发放粮食,任由他们离去。这之后史料里就再也找不到青州兵的记载了,至于他们最后是领了粮食乖乖回到自己驻地,还是干脆就地解散,无人得知。

臧霸

由此可见,青州兵从来就不是曹军当中的精锐部队,而是一支军纪败坏、劣迹斑斑、战斗力存疑的二流军队,与游戏以及网文中的光辉形象南辕北辙。之所以史料中会把收编青州兵作为大事来记载,更多是因为这是起兵之初的曹操获得的重要一笔财富,是曹操成为一州军阀的象征。但在曹操实力壮大,部队日趋正规化之后,青州兵却不能与时俱进,而是仗着曹操的纵容多年如一日地保持着流寇作风,终于失去了曹操的信赖,被其雪藏,不久便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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