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曹丕做皇帝注定三国归晋

延康元年(220)年初,曹操在洛阳病逝,太子曹丕即位,不久汉献帝禅让,实际是被迫让出皇位,曹氏取代东汉,建立大魏政权,史称曹魏。然而,强大的曹魏没能统一天下,最终三国归晋。其根子在于曹丕气度、格局比较小,思想褊狭,遗患后世。

曹丕即位后,为防止东汉亡国之弊继续危害曹魏政权,采取了一系列举措,如明令宦官官阶不得超过署(相当于司局级干部);群臣不得向太后奏请,太后不得干政;后族外戚之家不能辅政,而且也不得分封;限制藩王权力,曹家子弟不得分封等等,这些无疑都是正确而必要的。但曹丕也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内廷宦官、后族外戚、宗室藩王的权力被限制,皇帝总不能独掌大权,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吧,总得有人辅佐自己治国理政吧,于是,曹丕把老爸曹操的私人秘书刘放、孙资作为心腹,将秘书改为中书,一个任中书监,一个任中书令,专掌机密。这与曹操的私人秘书不一样,现在的中书是朝廷命官,处于体制内权力核心层,是国家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专掌机密,就是内廷决定大事,比如重大人事任免、重大军事行动、重大经济财政决策扥等,皇帝与秘书先商量好,再告诉宰相去实施。

等到曹丕去世,长子曹叡继位,是为魏明帝,刘放、孙资依然是内廷决策的关键人物。《资治通鉴》记载,帝亲览万机,数兴军旅,腹心之任,皆委之于二人,每有大事,朝臣会议,常由他们来定其是非,择而行之。对于这样的权力结构,大臣蒋济上书皇帝,希望皇帝不要过度依赖近臣,让小吏专权,要把政事交付一些大臣,良臣并不缺乏。但皇帝不听。

景初三年,在位十三年的魏明帝病危,年仅三十六岁。他没有儿子,所以也没立太子。明帝病危,有曹氏族人指桑骂槐,暗示刘放、孙资风光不几天了,刘放、孙资感到了危险,大臣们看到了权力重组的机会。为了换掉原先拟定的辅政大臣,刘放、孙资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上下其手,从中弄权,对皇帝软硬兼施,对司马懿、曹爽暗通曲款,终于胁迫皇帝改变了托孤大臣,最后曹魏江山被司马懿家族独占了。

为什么说曹魏江山易主,其根子在于曹丕气度、格局比较小呢?《三国志》作者陈寿是这样评论曹丕的:“文帝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艺兼该;若加之旷大之度,励以公平之诚,迈志存道,克广德心,则古之贤主,何远之有哉!”从反面理解,是很能看出一些问题的,曹丕气度差了一点,公平缺了一点,志向低了一点,胸怀小了一点,试问这样的国君能建累世之功吗?

从以下例子,可以看出曹丕气度、格局之小,缺少杰出帝王之资。曹洪曾是曹操手下的大将,战功赫赫,还曾救过曹操的命。想当初在联军讨伐董卓时,曹操率领五千人去追董卓,在汴水附近,被董卓的军队打败,曹操也负了伤,丢了坐骑。曹洪对曹操讲,曹家可以没有曹洪,但不能没有你曹操,于是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曹操,是曹操得以骑马逃走。曹操曾说,如果不是曹洪把他的战马给自己,自己早命丧与吕布戟下了,对曹洪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然而,曹丕对老爸的救命恩人却因一件小事耿耿于怀,伺机杀掉曹洪。多大事呢?曹洪家富但比较吝啬,曹丕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有时手头拮据,曾经向曹洪借过钱,大概一百匹绢这么多钱,史书讲曹丕“不称意”,或许是利息太高,或者是曹洪态度不好,反正“不称意”,于是曹丕就对曹洪怀恨在心。

等到曹丕即位后,曹丕处处找曹洪的麻烦,终于因曹洪的家人犯法,处曹洪下狱当死。舍客犯法,曹丕居然让曹洪去死,群臣皆为之求情,说曹洪是老臣、功臣,立下许多战功,不能就这点小事判处其死刑,可曹丕不听,坚决要处曹洪死刑。曹丕的妈妈气不过,斥责曹丕说,梁、沛之间,没有曹洪,哪有你的今天?曹丕不听老妈的,但比较听老婆郭皇后的。曹丕妈妈就对郭皇后说,曹洪今天要是死了,我明天就让皇帝把你废了。可能此事与郭皇后有关。婆婆这么说,郭皇后就哭着闹着向曹丕求情。无奈,曹丕才没有杀曹洪,但曹洪依然被免官削爵。曹丕用权力报复曹洪,其格局可见一斑。

曹丕当太子时,妻弟犯法了,有个叫鲍勋的人是管司法的,受命处理此案。曹丕为小舅子求情,鲍勋依法办事,没给这位太子的面子,从此曹丕怀恨在心。曹丕即位后,骨鲠的鲍勋又多次直言极谏,曹丕对鲍勋更加气愤,暗中寻机除掉鲍勋。一次,陈留太守孙邕来见皇帝,见罢顺道去看看老朋友鲍勋。正好赶上军队划界插旗,规划建营垒,因只是规划连雏形还没有,孙邕便抄小道斜着走穿过划界去见鲍勋。有军中管司法的就要调查他,报告到鲍勋,鲍勋打圆场说,这个沟壑营垒还没挖成,就是做个记号,你就不要弹劾了。这件事让曹丕知道了,勃然大怒,下令交给司法部门处理,廷尉说判刑五年,但审核案件的官员提出异议,说这种情况只能罚款,按法律规定要罚金二斤。曹丕大怒,这不是公然放纵犯罪吗?便把这些说情的监察官交给廷尉处理,说他们徇私枉法,判处鲍勋和监察官死刑。许多高官纷纷上书,请求曹丕看在鲍勋父亲的面子上宽恕鲍勋,但曹丕不许。廷尉高柔觉得罪罚不当,拒绝服从诏书,曹丕很生气,调开高柔,直接派人到廷尉府,不经走完司法程序就把鲍勋杀了。

鲍勋的父亲是鲍信,是曹操的莫逆之交,也是曹操起兵发展的功臣。鲍信参与了曹操讨伐董卓的行动,曹军被董卓军队打散后,曹操在袁绍的支持下出任东郡(今河南濮阳)太守,但并无军事实力。初平三年,鲍信当时在山东,协调各方关系,征得各方同意,请曹操出任兖州牧,奠定了曹操发展的基础。鲍信在与黄巾军遗部黑山军交战中不幸牺牲。后来曹操大败黑山军,收其精锐三十万,开始独立登上逐鹿天下的舞台。可曹丕全然不顾这些,好像他与鲍勋有深仇大恨一样铁心杀掉了鲍勋。

曹植是曹丕的弟弟,两人曾经暗争太子之位,曹丕也嫉妒弟弟的才学。曹丕即位后,开始整治曹植。有一天,曹丕命令曹植在七步之内作一首诗,作不出就杀头。曹植想到兄弟之间竟要手足相残,万分悲痛,于是有感而发: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诗人以燃萁煮豆这一日常生活现象设喻,表达了诗人对手足相残的悲愤,也发出了理直气壮的斥责。曹丕都已成为帝王了,还小肚鸡肠,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与他老爸曹操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个气度、格局狭小的帝王,对个人的小怨小失斤斤计较、耿耿于怀,能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旷世功业吗?文艺青年当皇帝也很成问题,故柏拉图说:“理想的统治者应该是高度理智的哲人,而不是浪漫的诗人。因为后者的作用会激励、培育和强化心灵的低贱部分,就像在城邦中把政治权力交给坏人,让他去危害好人一样。”想想也是,陈后主、唐玄宗、宋徽宗之流亦可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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