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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益禄的诗歌世界——感受张益禄和他的诗歌作品

历史 08-27 来源：文化之旅

郁葱简介：

郁葱，当代诗人、编辑。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郁葱抒情诗》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

张益禄是一个真诚、纯正的人，而真诚、纯正是成就一位诗人的重要条件。我说过，一个好的诗人，需要学识，需要教养，需要理想主义，需要至善至美，不是说诗人一定是一个完人，但一定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这也是我对益禄其人其诗的印象。

我和益禄属于那种一见如故的朋友，我有一个习惯，评价一个人诗的时候，一定会评价这个人，我很少为没有深交、知之尚浅的人写评论，由于我认为，常说的一句话是苦难和幸福一起造就一个人的一生，也就是生活造就人，你不了解他的生活，就很难了解他的作品。我也一直认为“诗不可说”，我甚至有一方这样的印章。好诗只可感受不可诠释，诗歌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写诗就是写情感、写情致、写情绪，本质上讲就是写自己，而真正进入另外一个人的内心，几乎不可能。这不是说诗没有普遍的审美标准，而是在强调艺术的个人特质和多元情感世界中的唯一性。读了益禄的作品，想到他的为人，有了写一些文字的冲动。

艺术的、智慧的、唯美的、纯粹的，这些是优秀文学作品的前提。但这些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内容。益禄的诗达到了内容与形式、语言与技艺、描述与思考的和谐统一，很羡慕他达到的高度。偶尔跟他聊天，时时能感觉到益禄在繁杂的事务性工作之外的一种超脱状态，他的心态好像与当下让人纠葛的生存环境格格不入，真诚和纯挚恰恰是他最为可贵的性格，这成就了他的这些充满感情和色彩的文字。我读益禄的作品经常读到作品之外的另一种境界：身在其中又超然世外，一种淡淡的禅意。所谓“气韵生动，出于天成，人莫窥其妙者，谓之神”，即是如此。艺术能改变人吗?能使人有品位吗?我说能。简单地说，能改变人的深度。“深度”这个词就够品位的了。益禄的诗每一首都有意义，都对心灵有作用，这不易。实际上，有用的艺术才有力量——无论作用于生活还是作用于心灵。许多时候人找不到意义，意义被现实消解了。而文学作品的意义在于，在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要为你找到阳光，这就是带有情感色彩和丰富内容的文字的意义。其实这些话是我经常提醒自己的。益禄有敏锐的观察、独到的发现、精致的表达，文字在他的笔下，传递出的是对亲人的依恋，对故乡的守望，对自然的挚爱。即便是细微的事物，在他的抒写下，也闪烁出了智性的光辉。他的诗歌，没有复杂的隐喻，刻意夸张的技巧，语言返朴归真，娓娓道来，从容不迫，看似清淡、单纯的短诗，却包含了深刻的哲思和意蕴。

在现代语境下，书写旧体诗歌很是不易。说它不易，一是在诗歌的写作中要能够承接传统，要深谙这个传统，能够进入到这个传统中，在这里，诗人要像古人、懂古人、学古人，要向古人取法借法;二是你的旧体诗也必须具有现代性和现代意识，要有新意，要有别情别趣，在这里，当代诗人则要区别于古人，区别于旧文，区别于现在已经太过疏离的古意。这两点“不易”，其方向上多少有些相悖，对任何一个诗人来说将它们进行有机调和都是有大难度的。

我们看到，张益禄的诗师古而不泥古，知古而不唯古，他的诗作承接的是中国文化，承接的是中国文化里文以载道、借景传情、言物喻人的传统，他注意从古典的文学经验中获取，譬如言简意赅，高度凝练;譬如用典化典，借古说今;譬如营造意境，建立氛围……同时，张益禄的言说并不为古意所困，他的诗歌题材有着极大的宽泛度，不仅有《古都幽思》、《千古悲歌》，不仅有咏山咏物，文化、风物，还有《物理之光》、《奇异之光》——在这里，他吟咏的人物是牛顿、居里夫人、爱因斯坦、霍金和陈景润。钱穆先生在《中国文学史》一书中谈及陆游，“陆放翁到晚年时，仍不断写诗，他永居乡村，写的诗如他的日记，吾人读时，如入妙境”——张益禄的诗也有如他的日记，一情一景一风一物一时一事均可入诗，你随时可见他的信手拈来，而不像古人那般执于和刻意。

说张益禄的诗不为古意所困还有另外的一层，就是他既不掉书袋、硬塞古章古事，也不佶屈聱牙，而是选择相对通俗易懂的语句，能被大众接受的语句，直抒胸臆的语句，譬如组诗《历史悲歌》中的《纸上谈兵》与《言犹在耳》：“熟读兵法论纬经∕纸做疆场点西东∕长平一战全军没∕赵括后世留耻名”(《纸上谈兵》);“国乱时刻君主崩∕谁人继位惹纷争∕有道金口玉言在∕穆赢守诺立灵公”(《言犹在耳》)。纸上谈兵、言犹在耳均有典故，尤以纸上谈兵为众人所熟悉。在这里，张益禄言说的即是存于《史记》和《左传》等典籍之中的历史。用典，若再用古人语式，势必会造成今日阅读的“隔”，难知所云;所以在这里，张益禄采取的方式是：使用白描的方式勾勒，取其事件之大致骨架，又便于了解历史了解作者的判断。同时使用的词句则较为平白直接，拉近和阅读者之间的距离，就像面对面地言说，那种亲切感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许多时候，张益禄多采取这种直接的、白描的方式，尽力做好普及同时让阅读者能够尽快了解他对此事的认知和看法。我觉得，这是一种有趣有意的尝试。

中国人一直看中写作和做人之间的关系，认为文字的力量和魅力都由作者心里生出，而在西方、域外，写作和做人之间的关系同样是被重视的，尤其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博尔赫斯有篇题为《创造者》的短文，他认为创造者用毕生精力画下的很可能是“自己的那张脸”——我同样看中在诗文中显现甚至是凸显的那个“自我”，我也愿意从文字中读人，愿意在文字中，读出写作者的气息、心性、好恶，以及有没有特别的亲近感。当然，我也用这样的方式来阅读张益禄，在这里，我也愿意和朋友们一起审视“我所读到的他”。

张益禄的诗歌有一种浑然大气，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咏史吟物无不是宏观和磅礴的，他的诗中少有“私我”“私情”，他始终注意着诗的言志，注意着情感的某种公共性和普遍性——当然他的诗中也有“我”，不过这个“我”，只在对物的刻画中出现，只在物的品格里出现。譬如《古树情深》中所咏铁树：

枝叶刚硬似铁剑

风雨磨砺绿光寒

百年花开惊春梦

傲视群芳守威严

我们当然很容易读出张益禄写下的不仅是铁树，这里还有他自己和自己的期许，物和我是合一的，他以物喻人，把物的品格和人的品格有机地统一在一起。请注意他在这首诗中所用到的那些词，譬如“刚硬”、“磨砺”、“傲视”和“威严”——选用这样的词一定反应了张益禄的用心，反应了他的情感寄托与品格注重。孤例不证，好，那我们再看另一首诗，书写的是柏树：

千载柏树情悠悠

阅尽世事著春秋

慧眼明辨人和鬼

年轮印刻爱与仇

在北方人的习俗和观念里，柏树属于特殊的树种，常被栽植于人离世后的栖息之所，也被赋予特殊的寓意。在这里，张益禄采用拟人化手法，借柏树之“慧眼”，冷观这个世界以及今人与已经作古的人，几句诗便悟透了悲喜、冷暖甚至生死，入木三分。“千载”、“阅尽”、“明辨”、“印刻”。张益禄使用的词往往硬朗、宏大、宽阔，有庙堂钟鼓之声。写铁树，他看中的是铁树坚硬不折、饱经风雨而不肯低头的品格，所以才得傲视和威严，这品格，自然要落实于做人;写柏树，他看中的是它经历世事沧桑之后的洞察明晰，关键是，在明晰之后——我看到张益禄依然不肯犬儒，不肯凡事了了、不分界限，而是要记录、印刻，不妥协不消泯。经岁月才能有明辨，有大爱才会有恶仇，这品格，自然亦要落实于做人。在物质化的今天，它显得尤其可贵。

精史通史、善用古意，让历史典故放射出诗性的光芒，是张益禄诗歌的又一特点。在一则创作体会中张益禄也曾如此说出自己的认知：“历史典故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文化的精粹。古体律诗精炼隽永，音韵无穷，是文学园地的奇葩。不知从何时起，我忽发奇想——将历史典故与诗歌‘结缘’，创作‘典故诗歌’，以穿越时空，用艺术的眼光回望和审视历史，让历史典故放射出诗性光芒”……他自认，这也是一次冒险之旅，然而这一冒险让他一发难收，因而写下了众多说史言史的诗篇，譬如在组诗《历史悲歌》中所书写的《胡服骑射》、《毛遂自荐》、《围魏救赵》、《大儒纵盗》，在组诗《四面古歌》中写下《蔡文姬》、《李清照》、《西施浣纱》、《昭君出塞》……张益禄写史，致力于和史的“贴”、“近”，深入进去，落实进去，不做妄言妄语，不轻易联想和感想。当然说史言史亦是说人说今，张益禄不妄言并不意味不肯言，只是不肯轻易而已，只是，他要言，就要抓住核心，就要说到点上。让我们来欣赏他的诗作《黄粱梦》：

睡卧瓷枕入天堂

荣华富贵寿无疆

可叹卢生今犹在

痴心依旧梦黄粱

黄粱梦，为唐人沈既济《枕中记》所记，后被反复改写：唐时又有《南柯记》，宋时则有《南柯太守》，马致远将其写入戏剧，明时，汤显祖再次改编《邯郸记》……此典自是家喻户晓，路人皆知。前两句，张益禄完全“入史”，几乎是种客观陈述，而后两句则在继续引典入典的同时发出自己的感慨：“可叹卢生今犹在，痴心依旧梦黄粱”。沉迷于荣华富贵美梦中的远不止卢生一人，似乎世代都趋之若鹜，他们罔顾时世命运和个人才情之局限，对于荣华就如扑向火焰的飞蛾，其行其痴自是让人感觉可叹可怜。他写学步桥、回车巷、古丛台，写李清照、卓文君，无不将自己置身于历史，努力做到和史的贴近，努力保持描述的客观性，而其感慨、叹吁，也尽是由史事引发，有的放矢。他说上官婉儿“深宫血雨伴腥风∕长袖善舞乱刃丛∕红梅艳妆终暗淡∕唯有诗赋耀长空”;她说贵妃醉酒：“酒浇春愁飘如仙∕霓裳羽舞尽悲欢∕穷奢终酿千古恨∕但看羞花落长安”……

诗人有这样的自述：“对我来说，写作‘典故诗歌’既是一种探索，也是一种挑战。典故是语言的经典，家喻户晓，耳熟能详。历史典故是精彩的，要求‘典故诗歌’同样精彩。因此，用诗歌形式歌咏典故，用艺术语言诠释典故，就成为一次‘冒险之旅’。文学艺术讲究‘这一个’，诗歌尤为如此。诗歌之间不能大同小异，更不能是‘孪生兄弟’，而要让读者感觉出‘不一样’来……总之，只要视觉独特，错开角度，求新求异，就能使诗歌具有鲜明个性。

用诗歌形式对典故进行艺术表达和诠释，能够使古老的典故焕发出动人的光彩。同时，也丰富了诗歌的内容，拓展了诗歌的疆域，收到文化艺术相互融合的效果。虽然我写的‘典故诗歌’还很稚嫩，但自信诗歌与典故的结合，是一种不错的形式。我国的历史典故浩如烟海，是诗歌取之不尽的源泉。倘若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将是一片灿烂的风景，这绝非‘黄粱美梦’。”

我想，每个读到这些诗作和诗人创作体会的人，都会引发不同的感慨。记得我曾说过，诗人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家，更应该是一个实验者。每一位诗人面对一个题材，面对纸和笔，都带有探险的性质。而如何掌握好思考与表达的平衡，是至关重要的。

再一点，诗人透过现实感和历史感来表达自己的人文情怀，从一开始便站在智性的高度，使每首诗都具有深邃的理智的思考，使每一首诗都能有一个坚实的核，这种表达不是曲折的、变形的，不是抽象的，不追求诗歌意义的隐蔽，不追求表面意义，而是通过自己的直接感受和深刻思索来建构真实、内在、深刻的诗歌世界。他写了四大名山、四大名楼、四大书院、四大名湖、四大名寺等等，写过名花之韵，也写过绝世佳人。既有大气魄，又有小思绪。我问过益禄，他说已经有近三十组，让我惊讶。这个系列作品形成了他的特点和特色，大手笔大气魄，这在国内诗坛也不多见。我甚至觉得，这是诗人心中固执而成熟的巨大工程。你看他写《四大名花》中的菊花，用“菊花”做题目，诗人不知道写了多少首诗，但益禄的“菊花”自有他的别一种味道：

金黄遍野正重阳

花蕊绽放秋色香

西风忽卷东篱外

落英依旧笑寒霜

还有他在《四大名园》中写到了避暑山庄：“澄波叠翠烟雨香∕江南塞北聚山庄∕好景难惹皇家醉∕亭林深处藏刀光”。“好景难惹皇家醉”一句，精彩至极，可传于世。我也写过避暑山庄，但没有益禄写得这么刚柔相间有云有风，无疑诗人值得赞美。

自古以来，诗人诗意般的独特的生存方式，对中国的文学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嵇康《赠秀才入军》其二)这种俯仰自得的境界，就是这种诗性人生境界的描述。著名文学家陶渊明，正是由尘网纷扰之中幡然悔悟，走向了诗意般栖居的境界。《归去来兮辞》正是陶渊明从世俗中挣脱出来，忘却人生之累，达到了俯仰自得的诗意境界的描述，“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心灵空灵而自由。我始终认为，每个诗人都有追求和寻找更多自由表达空间的义务与责任。这里指的是政治、社会空间，更多指的是艺术空间和个人的心灵空间。诗歌是诗人对世界认定的方式，诗歌是诗人对自己内心认定的方式。我们一直在提倡创造性，而具有创造性源于更大的艺术自信以及对自我疑虑的消除。我不知道个性的品质对于别人意味着什么，但在我的感觉中，意味着几乎全部的能量，我是说个性是一种能量，充盈的创作状态在于充足的能量积淀。其实我也知道，个性许多的时候是一个人的性格，这对于写作极为重要。什么样的人必然写什么样的诗，益禄的个性写作，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富有特点的写作，成为我对他的作品极为赞赏的缘由之一。

他的视角是独特的，他的视角是宽泛的。其实，写诗就是写情绪，写情致，写情感。每次见面，益禄总为我谈到他的家乡，那种源于内心的情感，显然是他写出系列诗篇的根基。虽然我要专门撰文来评论诗人的这类作品，但还是忍不住“预热”，谈谈我对他的乡情诗作的感受。他的一组作品谓之《湡水风光》。湡水，是诗人的故乡沙河市的古称，位于太行山东麓，旅游景点大多集中于三个山川。“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山势险峻，沟壑纵横，群峰竞秀，寺庙林立，湖波荡漾，绿树成荫。文化底蕴深厚，自然景色迷人。徜徉于此，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如他的《太行渡槽》：

两崖相望千年愁

跨跃险壑梦寐求

鬼斧神工石槽渡

不尽清波天上流

这里，既有诗人对对故乡的热爱与眷恋，也有对那个鬼斧神工的浩大工程的由衷赞叹，在感怀大自然的同时，益禄也歌颂了人的力量，那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是养育他的亲人，情既至此，写出这样的诗篇也就很自然了。

再如他的《封峦寺》：“峰峦叠翠山溪流∕紫云蒸腾沟壑幽∕大安脚下千年寺∕晨钟依旧诉春秋。”还有他的《大沙河》：“大河莽莽贯西东∕两堤杨柳摇长空∕碧波帆影今安在∕唯有黄沙诉秋风。”诗中有开有合，气势博大，皆因为其中有情，有益禄对故乡那份深深的炽情。

特别是他的诗作《红芦苇》，几次聊天时，诗人都与我谈到这个题目，他对我说：在绿水池村附近的锣鼓山顶上，有一片开阔的土坪，上面生长着大片的红芦苇，蔚为奇观：

锣鼓峰端展坳坪

树绿草深秋意浓

最是芦苇当空舞

赤情尽染云霞红

他对我说他要写沙河100景，写家乡奇山异水、深川险壑;也写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这些都是最易入诗的题材，但由于题材相近，又最难写好，但益禄都出色地完成了，可以看到诗人的独具匠心。他对事物的观察细致入微，这些从诗人内心“长”出来或者“淌”出来的的诗句，总能给人内心的契合，是那种让人读一遍就能记住，就会怦然心动的文字。如果没有细心的观察和源于内心的感受，没有一颗大爱之心，是断不能写出的。“最是芦苇当空舞，赤情尽染云霞红。”这种对生活的深刻体验和诗中展示的细节，显然是诗人作品中的过人之处。简洁凝炼，意味隽永，传递出无尽的魅力，微妙、传神，富于哲理之美。我印象中益禄的作品多为清丽、典雅之作，很有些古典主义的韵味，但这首诗，却使我更多地感受到他作品的现代感和丰富性，用当代的诗歌语境，把古典的诗句和意象融入、结合起来，诗人写来显得驾轻就熟，游刃有余。这是益禄艺术上不拘泥的标志。我喜欢一个诗人创作风格上的多元。

还有他的组诗《华夏奇峰》，他写到了历史人物，写到了曹雪芹：“秦淮灯影罩雾愁∕残花败叶付水流∕披星十载金陵梦∕字字滴血筑红楼”;他写到了弘一法师：“飘然而去别红尘∕灵魂苦度闭佛门∕华枝春满千秋事∕天心月圆悲与欣”;他写到了鲁迅，“长夜彷徨弃荒坟 / 悲天呐喊滚惊雷 / 横眉俯首恨与爱 / 生生不死民族魂”;他写到了陈寅恪：“路途崎岖伴雨烟∕悲歌绝唱断心弦∕常忧后世无来者∕孤傲独行耸高山”。诗人面对着一座座文化和精神的高峰，感而慨之，诗思泉涌，又总能读到某种伤感和忧思。益禄把对生存和精神高度的体验近乎写到了极致，许多人穷其一生悟不出来的道理，他悟出来了，许多人穷其一生写不出来的诗句，他写出来了。从这些诗中我读出了诗人的诗歌才智和敏锐，应该说，这组诗是同类诗歌中的精品。还有他的另一些作品，像《千古丹青》系列，写齐白石、李可染、黄宾虹等等文化巨匠，也是那种让你读过一遍之后仍然想再读一遍的作品。

益禄的诗歌，好读，也好懂，稍通笔墨的人，都能从中读出不同的诗味来。他除了写古体诗，还写新诗。像他的组诗《燃烧的流星雨》中的《宇宙大爆炸》、《黑洞：无法领略的风景》、《光年》等，都是很有味道的篇什。他在《燃烧的流星雨》中说：“一次流光溢彩之旅∕生动了寂寞天空∕流星雨如此短暂∕陨石却成为永恒的记忆”。我说过，一个成熟的诗人，应该有把握多种表达形式的能力，如果这个观点成立，那么益禄就是一个完美的实践者。

张益禄的表达方式是朴实的抒情，这是自《诗经》以来，中国诗人最惯用的方式，也是优秀诗人的看家本领。所以，抒情虽然传统，但并不显陈旧，相反，如果诗人运用得适度，总能让人见到历久弥新的一面。不过于内敛，也不过分激烈，始终保持着淡定的抒情气息。这是诗人在消费主义盛行的诗歌氛围之外抓住人，并让人感佩与共鸣的原因之一。

益禄是扎实的，益禄又是智慧的，扎实是性格，而智慧是天才，智慧许多时候比灵感重要，是天分，也是积淀。有的时候，诗不仅仅是诗，而会成为一个诗人的精神符号，会打造出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我想，扎实和智慧的诗人张益禄在艺术上的追求与超越，值得我们每位注视他的读者热切地期待。

2016年5月26日

张益禄简介：

张益禄，笔名驿路、艺路，河北沙河人，河北大学经济系毕业，大学学历，经济学硕士。河北省教育厅原副厅长。曾在《人民日报.海外版》、《诗刊》、《诗选刊》及人民网、新华网、搜狐网、新浪网、腾讯网、中国网、光明网、网易河北等媒体发表诗歌530多首，著有诗集《遥远的山泉》。另发表政治、经济、教育等论文80余篇，杂文评论90余篇。

附：张益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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