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我们说到武观之乱是夏朝建立之初最深重的政治危机，那么，武观之乱后，究竟是谁继承了启的王位呢？

启去世后，他的长子姒太康继位。太康是夏朝的第三位君王。

一、关于迁都

太康继位后，迁都于斟鄩（今河南洛阳偃师二里头遗址）。为什么迁都，历来说法不一。上一期说到启在位时迁都。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这里，小编提供一种在小编看来比较可信的原因分析。

夏朝时期，生产力还非常低下，我们的先民时时面临着生存的困境。农业还处在原始粗放的阶段，受自然环境制约非常大，土地垦殖的技术还很落后，农业的收成不足以保障人群生存的需要，所以在农业之外，还需要有其他形式来保障生存。先民的生活状态是且耕且牧的，就是说一边从事农业生产，一边从事畜牧，当粮食不足以养活日益增长的人口时，就需要通过打猎畜牧来补充物资。农业生产要求的是定居一地，精耕细作，而畜牧则要求随时迁徙，不可能安居一方，流动性很大。所以且耕且牧是夏朝早期迁都的原因之一。迁都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既能满足农业生产，又能兼顾畜牧，自然条件优越的地方来生活、发展。

二、太康失国

好了，回顾正题。我们来谈谈太康。

太康是经历过武观之乱的，残酷的内斗差一点葬送了王朝的命运，那么，继位后的太康是不是能够从中吸取教育，励精图治，振兴大禹的事业呢？

历史的发展往往不会依从人们的美好意愿的。

太康自小跟着父亲启享乐，即位后生活腐败，只顾游猎，不理政事，完全抛弃了大禹时期的勤俭治家和辛劳治国的传统。传统史观中，太康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昏君。史书记载：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尚书.五子之歌》 这是说：太康身居王位却不理政事，因为放纵享乐而丧失德行，民众都开始怀有二心。

帝太康元年，太康携带家眷、亲信外出狩猎数月不归。他在洛水南岸打猎时，东夷部族中的有穷氏首领羿（也就是后羿，“后”是指国君，羿才是他的名字）打听到夏朝都城内守备空虚，而且太康无视民生疾苦，早就已经失去民心，民怨沸腾。于是羿就乘机起兵，夺取了夏朝的都城，并派兵据守黄河岸边，阻止太康回国。太康丢了国家，只能到处流亡，之后流落到戈地（今河南省太康县）。

这就是历史有名的“太康失国”的故事。

为什么太康轻易就失国了呢？

除了上面说的他个人生活腐败，无视民生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从启时期就开始的夏王国与四方部族方国的尖锐矛盾始终没有得到化解，四方部族并未心悦诚服地接受夏王国的宗主地位，而武观之乱则大大削弱了夏王国自身的军事力量，同时影响了夏王室宗族内部的团结，使得宗室大臣中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经历生死危机后的夏王室竭心尽力，辅佐劝谏太康。

所以，太康失国在本质上是启的对外政策和武观之乱的消极影响持续发酵的结果。

要记得，这件事发生在哪一年，是：太康元年！ 那么，失国之后，太康的结局如何呢？

据今本《竹书纪年》记载：太康在继位后的第四年死于戈地。

所以，太康真正在位的时间不足一年，其他时间都在四处流亡。

这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由于父亲之过报在子身，再加上他确实有行为放纵的弱点，所以背负了千古骂名。

三、五子之歌

太康的五个弟弟侍奉母亲跟随打猎，在洛水北岸苦苦等候太康回来，却始终没有能等到。五人都埋怨太康，他们每人都写了一首歌来述说大禹的家训，从而批评太康的失德。

这件事情，除了《尚书》、《史记》之外，《左传.襄公四年》也有详细记载。

我们就来看看《五子之歌》说了什么？对于今天的我们还有哪些启发意义。

第一首歌中说：

我们伟大的先祖大禹曾经有明训：

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尚书.五子之歌》

“民可近，不可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是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表明了大禹重视民众，对民众心存敬畏的思想，论证了人民和国家安危的关系，可以说是儒家“民本”思想的最早源头。

重视民众，认识到民众的力量，所以说愚夫愚妇都能胜过自己，“愚夫愚妇”在这里并没有贬损的意思，而是说客观情况，就是说还没有受到教化的民众。认识到民众的力量后，应当时时体察民心民意，这样才不致招来民怨，这就是：敬民。

第二首歌中说：

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尚书.五子之歌》 禹的家训中说：君王的五个行为可能导致国家灭亡：一、色荒，就是沉湎迷恋女色；二、禽荒、就是沉湎于游猎；三、喝酒无度，荒废政事；四、嗜好音乐，这里的音乐接近于后世所说的靡靡之音，让人意志消沉；五、穷奢极欲、大兴土木。 这五点恰恰是中国古代君王最容易犯的过失，历史上很多君王确实是因为有以上行为才导致亡国。

第三首说：“陶唐氏的帝尧，曾经据有冀州而统有天下四方。现在却废弃他的治道，搞乱他所建立的法度，所以招致了灭亡！”

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尚书.五子之歌》

从尧到舜到禹，一直都存在一个很好的关于治道的传统，这个传统按照我们之前舜系列和禹系列的描述就是重德治，重民生的传统。遗弃传统招致灭亡，就是说放弃德治、不恤民生会招致灭国亡家。

第四首说：“我们英明睿智的祖父大禹，是领导天下所有部族方国的君王。他建立了典章和法度，传给他的后代子孙。征赋和计量平均，王家府库丰殷。现在废弃了他的传统，就快要使宗室倾覆而断绝对先人的祭祀！”

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尚书.五子之歌》 大禹立国时建立了典章法度并作为传统一直流传子孙。而遗弃大禹传统的可怕后果会是“覆宗绝祀”，在古人看来，覆宗绝祀，就是最惨痛的代价。为什么呢？古人最重世系传承和祭祀先祖，如果世系断了，先祖没人祭祀了，就是大不孝。孝的本质就在于还本报恩。

第五首说：“唉！（现在失国了）哪里才是我们的归宿啊？我的心情伤悲！民众百姓都仇恨我们，我们还有谁可以依靠？悲痛郁积在我心中，我神情惭愧。不谨慎地保持先祖大禹的德政，即使懊悔，难道还能补救吗？”

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尚书.五子之歌》 这里又一次谈到了“德”，有“德”才能凝聚民心，而背弃了“德”会导致民众仇视和背弃。

背弃德政传统，不恤民生，不以德行安抚天下部族方国而导致失国，民众叛离。太康失国让夏王国的统治中断约40余年。这是多么惨痛的代价啊！

那么之后的历史又是怎么发展的呢？难道，夏朝真的就此万劫不复了吗？

敬请期待《国史纵横》下一期。

文：鹿鸣

图：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