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守平,现名陈德录,1885年生,农民出身,家住新宾县都督的岔路子村。
1935年旧历4月初8,我们刚吃过早饭,杨靖宇领导的东北抗日红军360多人,在缴了红庙子伪警察署的枪后,每人背着3、4支枪来到岔路子村。他们来到这里分两个地方住下,杨靖宇同志带一部分人住在碗铺,政治部的一部分人住在于家屯。当天,政治部通知每户老乡出一个人,到于家屯参加群众大会。会开始时,有个同志向大家提问:“是中国好,还是日本好?”他讲了红军是什么样的军队!红军为什么要抗日,并号召大家都来抗日等。之后,成立了反日会,委派我为反日会会长,于昭和为副会长。最后,他讲了反日会的任务是:平时筹集粮草,接待和照顾过往部队吃住,宣传抗日,收集传递情报,照顾伤病员等。
1936年9月13日,中共桓(仁)兴(京)县委李明山同志,在岔路子小道沟北岗顶上(马路沟岗)接收我和毕学江、刘明山三个人入党。经过是这样的:张永奎在这天叫我到马路沟岗开会,当我到那里时,李明山、毕学江同志已在此等候,不一会儿,张永奎、刘明山也到了。会上张永奎首先介绍了我们三个人的工作情况,之后,李明山说:“你们这三个人,从今天起就是党员了。”他还对我们提出要求,他说:“作为党员应该终身为穷人服务,应该死不投降,绝不叛变,你们入党的时间是1936年,介绍人就是张永奎同志。他还宣布,在今天成立中共岔路子党支部,由陈守平任党支部书记,刘明山做宣传委员。每2、3个人可以成立1个党小组。
当时,在这一带活动的人有县委李明山,区委张永奎(原是大刀会的老师,因受伤腿瘸了,外号叫张瘸子);搞外交工作即给红军买东西的姜东奎;地方工作员于顺江、刘明山。
我作为支部书记是受区委张永奎和县委李明山的直接领导的,在反日会的工作上和地方工作上做些具体工作。这些工作绝大部分是与部队有直接联系的,而且,经常接触的多是抗联1军1师老4团、教导团,有时也和杨军长见面。
1937年7月前后,杨军长到嘎叭寨我的家住下,我闲唠起“土匪”绑架、捐钱等情况时,杨军长说:“不管他是那个流子的胡子,只要在这附近活动,杀猪、吃鸡,抢东西糟蹋群众,你就尽管替群众往回要,如他们说个‘不’字,你就给我们去信,由我们管他们。”他还说:这一带山沟里住的尽是穷人,糟蹋穷人,那还行!如果他们要抢、要绑,叫他们到桓仁去抢大地主,大资本家去。”从此以后,有一些小帮胡子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就向他们说:“杨军长说过话,谁要是来这里为非作歹,他是不客气的。”这些胡子听了以后,吓得不敢再抢、不敢再夺了。
这年7月间1天,王委员(教导团王仁斋团长)来到我的家,准备向西去,到抚顺一带活动,但因道路不熟,不知怎么走,要找个响导。我对他说:“那不要紧,我跟‘双虎’(就是程国均)关系很好,他有300多人,这时正在西边,他非常熟悉那里的路,你到他那里提起我,他就会把你收下来,你们俩在一起活动,人多,路熟向西去也就不成问题了。”我们说完之后,他就率队向西去了。不多时,他真的找到了程国均并把他收了下来。他们一同到了搭连嘴子、南杂木、苇子峪绑了36个亲日分子。当他们回来路过西厢小堡时,也就到阴历8月12日,快要过节了,因两部分合在一起有600多人,程国均怕人多,无法解决过节用的一切东西,他提出要分开过节。王委员说:“先别分,等我给搭连嘴子写封信,看看有没有效,要是有效咱就一起过节,如果不行,咱们再分开过也不晚。”当即派人把信送去,到了第3天,那边给我们送来两汽车猪、牛肉、米、面、糖、菜等过节的东西,这样两队在一起过了节。在8月17日时,程国均来过我家,把上述情况对我讲了,不久以后,他们的队伍被编为红军。
1936年9月间,我看到我们部队里的战士们都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甚至有的同志露着肉,因为他们来往,经常路过我这里,使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正好在这个月的中旬前后,王委员路过嘎叭寨来到我家。我把自己的想法向他说了:“咱们部队里的兄弟们,在这换季的时候,衣服都换不下来,咱们不好劫桓仁大商人的货车吗?把劫下来的衣服给战士们换一换,这不好吗?”王委员说:“人家从桓仁过来,有铧尖子的警察保护,如从永陵过来,也有警察保护,那怎么劫呢?”我接着说:“这到不要紧,永陵的‘东来胜’(原是抗日军。后投降日伪军)和我挺好。他过去曾说过,他要过咱们这边来。这次是由他们保护大车的。只要我给他出个道,咱们就可以一枪不发的达到目的。”王委员说:“这是个办法,我再写封信,请你交给东来胜,说完,他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我,我把信藏在嘎叭寨九胜寺小庙佛像后边。正好在第3天,东来胜又上来送车,我就把我们的打算给他说了一遍,并把信交给了他,他看完信乐得直蹦。信里写什么,我不知道,他同意了我的意见,并定为9月23日这天行动。我马上回哈塘沟找到王委员,向他汇报了我们核计的经过。9月23日,这一天,东来胜以警察的身份,给大商人押送21辆大车,当他们走到嘎叭寨时,留下一个弟兄和一匹马,东来胜及其押送的大车继续往岭上走,大约快到岭上时,这留下的弟兄骑马赶上去,边赶边喊:“东来胜,永陵来命令了,叫你回去守永陵”,东来胜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回去了。王委员领着队伍在岭南把21辆大车劫下。这些货物,除4车梨分给群众吃了外,其余17车均是布匹、鞋袜等;都拉到哈塘沟。过了10多天,王委员过来时说:“这些东西,不仅使战士们换上了新衣服,而且有些群众也换上了新衣服。”
10月底老4团的队伍,也不知从那里来到岔路子东山上隐蔽下来,其中下来7个同志,对桓仁过来的几辆伪军大车开了枪,押车的机枪向他们打了起来,我们的3个同志,当即牺牲,其余4个人順着西山沟跑了,隐蔽在东山上的部队,因目标暴露只好撤走。当天晚上,我找到马麻子帮我把3个牺牲的同志抬到一起,先用雪埋了起来,然后,做了3口棺材,把他们全埋了。以后,4团的同志来到这里的时候,给我10元钱,我把这10元钱分作3份,每份3元,分别作为工钱发下去,另1元作了洋钉钱。转年春天,3个尸首,有两个叫他们的家人认走了(其中一个姓王、一个姓徐)。
这年冬天,教导团的王仁斋来到嘎叭寨我的家里。我便主动提出咱们部队粮食很缺,向群众齐粮又不好齐,可不可以堵桓仁的大车,从车上抽粮,反正这些大车不是穷人的,咱们不整车卸,一车留一包不行吗?”王委员说:“行啊!那么用不用给你留两支枪呢?”我说:“不要,有那玩艺儿更显眼。“但他给我留下一位带3音子枪的老战士。王委员走后,大约有7、8天的一个早上,从恒仁过来17辆大车,车头是孙恒海,过去我们之间都认识,于是我和那个战士走过去,对孙恒海说:“我们不搭车,也不劫道,只因红军军部整天打仗,没有给养,想叫你们路过的车,每车留下一袋子。如果你们的车叫“胡子”劫了、抢了,我们红军可以给你们往回要。”姓孙的对老客说:“红军没有粮食吃,咱们一车抽一袋子给红军,也算救国,以后也有一个名,我们认可少挣一袋子车脚钱。”老客们都说:“行啊!于是7袋子大米卸下来,马上找人扛到碗铺藏了起来。后来,用这种方法,又抽了11袋子,部队往来时都是吃的这部分大米。
1937年春天,我在哈山台居住的时候,一天,从永陵警察署来了两个红袖头兵,指名找我。当时住在哈山台的岳文宣问:你们弟兄俩是不是潘家里?”他俩说:“是啊!”岳文宣又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也姓潘(实际不是)”他俩又问:“他有多大岁数?”岳文宣说:“巧。”他俩说:“哎呀!那还是个老头呢!要把他带去,老潘家又少一个人了,这不能报,但是你得给出个证,就说这个人在这里没有房子住搬走了,我们回去好交差。”于是岳文宣写了一个信,信上说陈守平因在这里没有房子住,领着孩子已迁往别的省去了,现在不知下落。”岳文宣、冯运堂、薛立堂、岳贵、岳朋等人盖了章,交给他俩拿走了。过后,岳文宣把此事吿诉了我,还叫我入家里,改名。后来,我就照着做了,改名为陈德录,又花了5元2,请了客,算完事。
5月间,桓仁县铧尖子伪警察署兰署长,带领着他手下的人,把我抓到铧尖子,他们手拿着匣子枪逼问我,给红军做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向他说什么,他们就给我灌凉水,肠子被灌的鼓鼓的,兰署长就往我肚子上踩,就这样反复折腾了6、7次。我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还是不承认,后来兰署长就用软的办法收买我,叫我到工作班去调查红军及胡子的情况,每月给一百元薪水(当时,一个壮劳力,一月挣不到20元钱),为了逃脱虎口,假答应下来,他给我一个月的养伤时间。我回到家里养了17天,就跑到抚顺躲了起来。我儿子一连找我3回,叫我回家,我都没回去,一直拖到腊月23日,才回到家里。这时,红军已全部撤到濛江去了。
1938年春天,县警务科特务汪明显、桂风一带着叛徒王春山,到都督调查有那些人给红军做过工作。薛立堂(反日会副会长)花了很多钱疏通,而没被抓去。他们就把我抓去了,到永陵,花令指导官把我过了3次堂,我看事情不对,就反咬王春山说:“王春山你是什么人,你当胡子的时候,跟我要过两斗麦子,我没有给你,你恨我,另外还有一次我种荞麦时,你把我的荞麦种背走了,送给了胡子,我知道你和胡子有勾搭,怕我揭露你,就带着他来抓我,说我给红军做过工作,你这是人做的事吗?”花令一看,我咬的挺硬,一时弄不明白,他们只好把我押到县里,在县里押了6天,天天审问,但我始终没有承认给红军做过工作,他们不得已只好把我放了。
(陈守平同志,生前系新宾县岔路子村村民,现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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