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兴起时为什么蒙古诸部纷纷倒向后金?

林丹汗对于喀尔喀、科尔沁两部倒向努尔哈赤一方,似乎并未感到意外,可见双方的关系一直不佳。林丹汗后来采取的行动,只是派出使者向努尔哈赤表示,目前广宁的财权已经全部交付给了自己,要求后金不可进攻广宁。结果努尔哈赤不但并不理睬,还把林丹汗的使者一刀杀了,双方彻底破脸。当然双方真正的兵戎相见,是在明熹宗的天启元年(1621)。这一次后金大军攻夺明朝东北重镇沈阳,明军在战斗中一败涂地,一时间辽东尽没,皆入后金版图。

努尔哈赤

为了抵抗努尔哈赤的进袭,林丹汗发动数十万蒙古骑兵,与明军一道防守山海关,阻挡了努尔哈赤南下的势头。这种状况使得林丹汗开始意识到,辽东地区的蒙古诸部,已经成为努尔哈赤向东扩展的左膀右臂,必须先予剪除。特别是科尔沁,如果说喀尔喀部只是依违于后金和蒙古之间的话,科尔沁与察哈尔部的关系早已出现明显裂痕,科尔沁曾经收容过很多因察哈尔部内乱而逃亡的贵族,其中不少人是林丹汗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所以林丹汗自然把科尔沁当成了自己第一个攻击目标。

但是,攻打科尔沁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因为科尔沁的牧区在喀尔喀五部之东,必须长途跋涉,还要取得喀尔喀五部的支持才能到达。林丹汗为此准备了一年多,先在1625年(明天启五年,后金天命十年)十月,派出使者绰尔济喇嘛造访科尔沁,与奥巴做最后交涉,提出如果奥巴放弃与后金的联盟,则两家仍旧可以保持和平,奥巴若一意孤行,两家也只有决裂一途。奥巴决心已定,对林丹汗的使者根本不予理睬。于是在十一月时,林丹汗开始准备进攻,本来计划在十一月十五日出征,后来干脆提前到了十一月初。

科尔沁草原

此次喀尔喀五部之中,一部分人对林丹汗的出征表示默许,但是作为喀尔喀五部的首领炒花却不愿看到科尔沁落入林丹汗之手。于是炒花从十月就开始派出使者通报科尔沁一方,告知奥巴有关林丹汗的动向,特别是察哈尔部将在十一月出兵的情报。同时,炒花又压制住了喀尔喀中亲林丹汗一方的活动,禁止他们参与林丹汗对科尔沁的出兵。故此奥巴很早就对林丹汗出兵的规模和路线有所掌握,并派出使者向后金求援。故此林丹汗刚开始的行动非常顺利,科尔沁守军纷纷逃走,但当他进至奥巴居城格勒珠尔根时,科尔沁部开始在城中拼死一战。由于奥巴得到的情报是察哈尔部十一月十五日出征,故此后金援军到了十一月十日才到达。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坐镇镇北堡,担任前锋的则是莽古尔泰指挥的五千精兵。他们抵达农安塔之后,林丹汗攻格勒珠尔根不下,担心腹背受敌,于是撤围而去。

其实这场战斗中涉及的几方心态都是很有意思的。除去直接参战的察哈尔、科尔沁两部不说,喀尔喀部的首领炒花并没有认识到他所面临的难局。由于后金与科尔沁联手,他在东北一带想要保住自已的地位,唯一的可能就是寻求与林丹汗合作。可是炒花想的只是保住自已的地位和领土,故此对林丹汗的行动不断阻挠,以为这样可以向后金一方市恩,无异与虎谋皮。后金方面,也不想真的跟林丹汗来个硬碰硬。他们更希望看到蒙古诸部内部之间先互相斗个头破血流,自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于是努尔哈赤并没打算真的去救助科尔沁。他当时下令先锋部队不可越过农安塔,只需要给林丹汗施加一些压力即可,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林丹汗对努尔哈赤也颇多忌惮,看到后金兵马到此,不敢继续围攻,可以说已经堕入了努尔哈赤对他的计算之中。

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林丹汗与努尔哈赤都意识到了喀尔喀部依违其间,首鼠两端,对已方有着严重的影响,如果想要向东或向西继续推进,必须解决喀尔喀部,将它置于自己的旗下。于是在1626年,后金一方以喀尔喀部背盟为名,命代善为前锋,努尔哈赤亲率中军,分兵八路,对炒花所在的乌齐叶特部与巴林部进行袭击。在此战之中,巴林部被后金彻底击溃。等到努尔哈赤到来以后,炒花再无力与后金主力作战,只得向西逃窜,投奔林丹汗旗下安身。林丹汗趁此机会,将炒花的残部兼并,并且数落炒花说:“你也算是喀尔喀五部之主,当初宰赛被人抓了,你不跟我说;后来宰赛的女儿也被人家抢了去,你又不跟我说。后来你还跟这些坏蛋的头子们暗地来往不断。囊路是你的亲侄子,都被人家杀了,你也不当回事。囊路的儿子歹安儿被他们抓走,你也不管。难道你就不是个男人?只知道诓骗明朝的赏赐!你送给那些坏蛋骆驼马匹,人家就用点马鞍破袋子什么的打发你,你说那值什么!”炒花被骂得哑口无言。此后后金再破以宰赛为首领的扎鲁特部,而林丹汗也趁机出兵扎鲁特部,对新遭大败的扎鲁特部再次进行了洗劫,使得喀尔喀五部残众在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投奔科尔沁,喀尔喀部彻底在东西两面夹击之下土崩瓦解。

林丹汗

林丹汗对喀尔喀部进行洗劫,固然增强了自已的实力,但是在蒙古内部来说,影响非常恶劣。因为蒙古诸部之中,虽然仍有矛盾,但毕竟同气连枝,可是林丹汗却为了自已的需要,兼并喀尔喀部众之后,并未以礼相待,反而拿他们当战俘一般,特别是对扎鲁特部的出兵,更是落井下石,未免让人齿冷。所以在林丹汗出兵之后,蒙古特别是察哈尔本部之内人心反而更加动荡,特别是林丹汗的亲族近支均对他感到不满,纷纷暗地里与后金有了往来。可以这么说,林丹汗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表面上充实了已方的实力,实际上却是将很多心怀疑惧的部落推向了后金一方。在这种情况,林丹汗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形势的变化,于是决定暂不与后金在东线争锋,而打算趁蒙古右翼诸部实力衰退之时,先发动西征,重返宣府、大同故地,争取稳固后方以后,再来与后金较量。基于这样的考虑,林丹汗发动了西征,也直接导致了他的败亡。

(系列之三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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