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规定从事文学的人就只能读文学书籍呢?
《读者》是一本最符合杂志风格的书,除了世态百相、为人处世、婚恋家庭,还有精彩文选和社会杂谈。想看什么,基本都有。
在我三十几岁如痴如醉追求文学的日子,曾有若干文学前辈、评论家和好心人明确警告我,不要看《读者》,《读者》不是文学。随着写作日深,时间的更迭,我却越来越喜欢《读者》。我就喜欢这份杂志的“杂”。
谁规定从事文学的人就只能读文学书籍呢?
提出从事文学的人只能读文学书籍的人,一种是真不懂文学的人,以为养猪就得满脑子是猪,做厨师就得满脑子是油盐酱醋;第二种是真不懂创作的人,一个优秀的作家,不能只看文学书籍,不能只懂文学,眼睛单单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胸中无丘壑,眼中无世界,所写的故事,不在屋檐底下,就在办公室里,没有人间烟火,没有人情世故,没有人生旷野,没有峰峦叠嶂,别奢谈什么思想深度、精神高度了。
鲁迅文学院的课堂不仅有文学,更有天文、地理、自然、音乐舞蹈等课程,更有国际关系、危机应对和军事等等课程,除了能够开拓视野、增长见识,还能够加配一双感知世界、观察世界的“眼睛”,为全新的创作提供了可能。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生活如此丰富,作家应当是杂家。读杂书,是成为杂家的重要途径。读书破万卷,万卷不该全是文学书籍。自己就是搞文学的,文学书籍的占比应少一点。通过读杂书,天文地理,格物致知,啥都懂点,写起来才会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一挥而就。懂一点木匠学问,你写的木匠更像木匠;懂一点做豆腐的学问,你的主人公在做豆腐的时候,就不会像在拓砖坯。立体的、具有现场感的文字,才能将读者俘获,读者才能身不由己地把自己带入文字之中。
曹雪芹如果不是杂家,他不可能写出“百科全书式”的《红楼梦》;肖洛霍夫如果不是杂家,他《静静的顿河》里的格里高利就不会那样丰富复杂,小说也不会成为史诗般的伟大作品。就是在文学史上声名并不显赫的晚清四大谴责小说之一的《老残游记》,其作者刘鹗,在水利、金石研究,还有天文、音律、数学、哲学、医学等等上,都有所成就。除了写《老残游记》,他还写有《治河五说》《三省黄河全图》和《历代黄河变迁图考》,再加上算学著作《弧角三术》和《勾股天元草》等等,活脱脱就是一个水利专家。史载,刘鹗在治理黄河时,采用束水刷沙法,筑堤控制水势,再以水攻沙,直冲河底,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时下,不少非文科的作家在文坛上大放异彩,跟他们所学专业属于“杂学”、经常“跳出文学看文学”的杂,不无关系。
有一小说家,20多岁得人指点,此后20多年,悉心比对书本知识与身边诸多人等的命运轨迹,到40多岁的时候,一桌子陌生人吃饭,他一眼扫过,便知道每个人的大体情状,用他的话说:“我要是一眼扫过去,还不知道对面这人八九分情状,我还写什么小说啊?”从面部表情而直抵内心,并兼及人生经历和生存状态,难怪他的小说与众不同。
文学的魅力,常在文字之外。只有“杂”,方能见广博;拥有广博的知识,思维和文笔才会丰富;有了丰富广博的思维和文笔,眼前才会出现富饶而广袤无垠的原野。(李新勇)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