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中外文化艺术都被贴上了标签,变成禁区,使人们失去了接触和学习的机会。
上世纪70年代,我读小学,当时正值黑暗岁月,中外文化艺术都被贴上了标签,变成禁区,使人们失去了接触和学习的机会。后来形势有所好转,新华书店开始出售连环画,俗称小人书,我便用母亲给的零花钱,前前后后买了大约两百本连环画。至今,我还记得读过的一些连环画的名字——《渔岛怒潮》《小马倌》《雁翎队》《小英雄雨来》。当时的连环画创作者的态度无一例外都很严肃认真,人物刻画栩栩如生,道具描摹逼真细腻,远景描绘、近景呈现层次分明,让人读来有身临其境之感。若干年后,当我在出版社工作时,有同事组织了一批连环画的选题,其中有质量比较高的,但也有画得粗糙不堪的。我们几个同事就嘲笑:这不是在画连环画,而是在画人民币。
现在的孩子根本无法想象,那时正处于求知欲旺盛期的我们,却无书可看、无书可读。中外文学名著都成了禁书,基本碰不得,地下的手抄本文学却悄悄流行起来,在人们的手上传递或口口相传。我父亲大概在工厂里听同事讲了几个手抄本故事,于是下班回家后,他就在晚上讲给我和妹妹听。依稀记得那是几个暮夏初秋之夜,天气已不复盛夏的酷热,吃完饭坐在凉台上,习习晚风吹来,父亲绘声绘色地给我们兄妹俩讲述《恐怖的脚步声》《绿色的尸体》,听得我们屏息静气、心惊肉跳却又欲罢不能。它们大概就是中国最早的恐怖悬疑小说的雏形。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恐怖的脚步声》中有一个细节,讲的是深夜主人公从漆黑阴森的楼梯上下来,张嘴伸出长长的舌头,让我印象太深刻了,半夜我竟然做起了恶梦,迷迷糊糊地起床,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伸到嘴巴前比比划划。正好母亲醒来,看到这一情景大惊失色,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剪刀,大喝一声,使我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大概是小学五六年级时,我发现了父母的几本藏书,一本是蘅塘退士编注的《唐诗三百首》,一本是日本记者写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还有一本是《林海雪原》。竖排本、繁体字的《唐诗三百首》对于只有小学五六年级、没有一点古文基础的我来说,有些过于深奥,所以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等到我对唐诗宋词产生兴趣,是到读高中的时候。
三本书中,让我一见倾心,读得津津有味的自然是《林海雪原》。少剑波和他的小分队钻林海、跨雪原,勇敢机智、剿除匪患的故事,情节曲折,波澜起伏,高潮不断,极大地满足了一个十多岁少年敬慕英雄、崇拜英雄的心理,让我牢牢记住了二零三首长少剑波、侦察英雄杨子荣、长腿孙达得、坦克刘勋苍、小白鸽白茹的名字。母亲也很喜欢这本书,饶有兴致地给我讲解书中的情节和人物,尤其喜欢讲述少剑波和白茹的爱情故事,甚至可以背诵少剑波向白茹表达爱慕之意的长诗。母亲背诵这首诗时那柔和动人的眼神,恍如昨日。(刘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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