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好心请欧阳修赴宴,欧阳修却写这首诗讽刺晏殊奢靡

庆历元年(1041年),时值大雪,欧阳修等人拜谒晏殊,晏殊置酒西园,这本该是一桩文人雅士一起赏雪的雅事,但欧阳修看到晏殊园中奢靡的景象,一腔忧国忧民的热血当即泛滥,即席赋诗,即《晏太尉西园贺雪歌》

阴阳乖错乱五行,穷冬山谷暖不冰。

一阳且出在地上,地下谁发万物萌。

太阴当用不用事,盖由奸将不斩亏国刑。

遂令邪风伺间隙,潜中瘟疫于疲氓。

神哉陛下至仁圣,忧勤恳祷通精诚。

圣人与天同一体,意未发口天已听。

忽收寒威还水官,正时肃物凛以清。

寒风得势猎猎走,瓦乾霰急落不停。

恍然天地半夜白,群鸡失晓不及鸣

清晨拜表东上閤,郁郁瑞气盈宫庭。

退朝骑马下银阙,马滑不惯行瑶琼。

晩趋宾馆贺太尉,坐觉满路流欢声。

便开西园扫径步,正见玉树花凋零。

小轩却坐对山石,拂拂酒面红烟生。

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

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

这首诗完全是借题发挥,起首一句"阴阳乖错乱五行",就不该是到人家里做客说的话。接下来长篇大论,满是忧国忧民的内容,还夹带着"斩""刑"这类不祥字眼,最后回归主题"晏太尉西园贺雪",说外面的世界虽然"阴阳乖错",但晏殊家的花园依然"拂拂酒面红烟生",好一个与世隔绝、歌舞升平的小世界!诗歌结尾四句直言不讳地批评主人:身为国之重臣,本应当与国休戚,但您在这里游玩赏雪的时候,可曾想到四十多万戍边将士正在这极寒天气里瑟瑟发抖呢?

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

当时北宋面临西夏边患,著名的好水川之败便发生在这一年的二月。晏殊任职枢密院,拜太尉,正是最高军事长官,所以欧阳修的讽谏也是有原因的。

晏殊听闻欧阳修的诗作后,对旁人发牢骚说:裴度也曾宴客,韩愈也做文章,就连这两位忧国忧民的楷模也只说"园林穷胜事,钟鼓乐清时"而已,谁也没有像欧阳修这样搅局啊!

如果只看这件事情,想必我们都会认为晏殊是个耽于个人享乐而不问民生疾苦之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晏殊对那"四十余万屯边兵"做到了尽职尽责,他只是不以公务而废私事罢了。

小轩却坐对山石,拂拂酒面红烟生

在传统的道德观念里,我们总会推崇公而忘私式的官员楷模,要么如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要么如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晏殊却偏偏不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晏殊生活与工作的方式才代表了北宋的政治主流。尽职尽责是官员的本分,享受生活同样是官员的本分。所以晏殊对欧阳修的潜台词是:你总不该在我的私生活世界里以公务来纠缠不休吧,何况对公务我并不曾懈怠呢!宴饮时间就应该风花雪月,私家花园不是忧国忧民的场所。

晏殊擅长写宴乐之词,譬如庆历四年(1044年)的立春时节,宰相晏殊于私第宴请中书省、枢密院群僚,席间作《木兰花》以侑觞:

东风昨夜回梁苑。日脚依稀添一线。

旋开杨柳绿蛾眉,暗拆海棠红粉面。

无情一去云中雁。有意归来梁上燕。

有情无意且休论,莫向酒杯容易散。

杨湜如此记载了当时的盛况:"于时坐客皆和,亦不敢改首句'东风昨夜四字。"身份最尊贵的主人既然填词侑觞,客人出于礼数,也要起而赓和。赓和要体现出尊卑、主客之别,这一来客人们所有的《木兰花)也都以"东风昨夜"四字起首。如果我们仅以文学创作的眼光来看,这是何等荒唐的事,几十上百首纯属应景的"东风昨夜"哪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但吊诡之处就在这里,文学价值只不过是词的副产品罢了。

旋开杨柳绿蛾眉,暗拆海棠红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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