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蒙冤遇害后的艰难平反路
宋高宗绍兴十二年(1142年)腊月二十九日,岳飞在临安风波亭蒙冤遇害。自岳飞蒙冤之日起,南宋主张抗金的军民便为岳飞之死得以昭雪平反而奔走呼号。但因岳飞案件属于宋高宗赵构钦定的“铁案”,赵构时期的一直拒绝为其平反。
此后将近二十年间,岳飞这位抗金名将都是以阴谋造反的叛臣形象出现在史书上。
转机出现在赵构做皇帝的最后一年,金海陵王完颜亮南下侵宋,举国上下又想起了当年震慑敌胆的岳飞,有大臣趁机上书为岳飞鸣冤。
南宋太学生程宏图此时上疏说,和议实行之后,我国被宰相秦桧所误,大大削弱了臣民的忠义之气,现在应当先给秦桧定罪,为秦桧制造的冤案平反,“以舒天下不平之心,而振其敢为之气”;岳飞善于治军却被诬蔑为谋反,沉重打击了我国军队的忠义之心,现在要“正秦桧之罪而籍其家财”,雪岳飞之冤,恢复其爵禄。
太学生宋苞和侍御史杜萃老等人也先后提议雪岳飞之冤,“以谢三军之士,以激忠义之气”。
……
赵构根本没有为岳飞平反的打算,因为岳飞之死是他收削武将兵权,恢复赵家“文臣殿军”传统的一个重要步骤。但是,完颜亮的南侵使赵构的和谈念头不得不收起来;同时,金军南下又激发了南宋军民空前高涨的爱国热情,民情不可违。赵构在此情况下,勉强下诏要亲往建康去“视师江上”,同时诏令释放岳飞、张宪家属(岳飞与部将张宪遇害后,他们的家属被“分送广南、福建路州军拘管”),以慰忠义之气。
释放岳飞、张宪等人家属这件事意义非同寻常,它表明由赵构钦定的“铁案”已经出现了松动,岳飞冤狱的平反只是时间问题了。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六月,宋高宗禅位给养子赵昚,是为宋孝宗。
宋孝宗
当年七月,有志于恢复中原的宋孝宗就给岳飞“追复指挥”,十月“追复少保、武胜定国军节度使、武昌郡开国公”。
恢复岳飞官爵在事实上是为其平反,但因为制造岳飞冤案、于宋孝宗有大恩的宋高宗赵构还在世,所以宋孝宗在相关诏书的用词上很含糊,说岳飞被杀是所谓“坐事以殁”,至于犯的什么事则闭口不谈。参与杀害岳飞的人,秦桧还享受着申王的爵位,张俊更获得配飨高宗庙的殊荣。
宋孝宗即位的第十六年,岳飞被赐谥“武穆”,所谓“折冲御侮曰武,布德执义曰穆”。原来大臣们给岳飞议定的谥号是“忠愍”,然而“忠”字意味岳飞未造反而被杀;而“愍”字有让人怜悯的意思,容易让人联想起岳飞死因,所以被宋孝宗否决。承认岳飞抗金功绩是宋孝宗的底线,他从没想过为岳飞洗刷冤屈。
宋孝宗在战场没取得什么胜利,早年的雄心壮志很快消磨殆尽。一直到宋宁宗赵扩时期,宰相韩侂胄(tuō zhòu)为北伐战争做舆论准备,极力推崇岳飞,以激起人们的爱国之情,并于嘉泰四年(1204年)请皇帝下诏追封岳飞为“鄂王”,同时剥夺秦桧王爵,改谥为“谬丑”。
但韩侂胄主持的开禧北伐在短暂胜利后很快失败,南宋朝廷不得不又向金国议和。金国在谈判中除了像往常那样要宋朝割地赔款称臣外,还给南宋开出条件:杀韩侂胄。以史弥远为首的新主和派在皇帝的默许下,于上朝途中刺杀了韩侂胄,并贬谪另一主战派大臣苏师旦,不久又将其杀害。史弥远上台组阁后,马上宣布恢复秦桧的王爵,并赠以“忠献”谥号。
不过,此后岳飞没有因为秦桧短暂的风光而再受影响,所有的平反工作照常有效。
在中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迫害忠良的事,那罪大都记在一两个奸臣头上。其实奸臣固然可恶,可没有皇帝默许和怂恿,哪个奸臣能成气候?所以,该跪在岳坟前请罪的,是宋高宗赵构。
南宋灭亡后,蒙古统治者大为推崇岳飞,一面在岳飞原有名爵的基础上,加赐他为“保义”,一面整修岳飞的陵墓与庙宇。
朱元璋起兵时打出的旗号是“驱逐鞑虏”,对岳飞大加推崇,称他为“宋少保鄂国武穆王”。洪武九年(1376年),岳飞被列为历代三十七名臣之一,配享宋太祖庙。每年岳飞忌日,朝廷会派使者到岳庙祭奠。
明武宗正德八年(1513年),不知是什么人想出的主意,岳庙前立起秦桧、王氏、万俟卨三人的铜像;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又加上张俊,把四人一起用质地更为坚硬的白铁铸成跪像,从此有了那句“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话。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清朝定鼎中原,并没有清算与老祖宗女真为敌的岳飞,顺治时重修杭州岳庙,后又几次扩建,雍正亲题“碧血丹心”,以翻案为乐的乾隆几次亲临岳庙,赞赏岳飞是“百战兵威震一时”。清政府不好公开贬斥岳飞,能做的就是通过单方面抬高关羽,来间接地抑制岳飞的地位,使关二爷代替岳武穆做了唯一的武圣。
革命党反清时也顺理成章地抬出岳飞做偶像,辛亥革命后,北洋政府推动关岳合祀,将岳飞的地位再次与关公拉平。
抗战期间,岳飞是反击侵略的英雄。
现在,岳飞的抗金英勇形象更是深入老百姓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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