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伊入侵”,1019年女真人入侵日本,东亚历史大转折的先声

日本宽仁三年(101年)三月二十八日,一群日本对马岛的居民突然发现,一只由近50艘船只组成的陌生船队向海湾驶来,从船上登陆的人装束完全不同于日本人熟悉的高丽海盗,他们手持大刀,四处烧杀抢掠。日本对马守晴远率兵迎战,大败而逃,对马岛居民300余人被掠走。

随后,这群海盗袭击了壹岐岛,壹岐守藤原理忠率147人迎战,全部被杀,壹岐岛民也被杀掠殆尽。此后这群海盗进一步展开对九州岛内陆的攻击, 四月七日以能古岛为根据地,向筑前怡土郡发起进攻。四月八日至十二日间,这群海盗又入侵博多湾,负责九州岛防御的日本太宰府权帅藤原隆家率领北九州岛地区的武士前往抵御。双方在海岸地区激战数日,海盗们作战很有章法,以大刀长矛居前,弓箭手在后组成战阵,进退有度,让习惯于个人单打独斗的日本武士损失惨重。但是海盗人数不足,至四月十二日,被迫撤退,转攻肥前松浦郡,被前肥前介源知等当地武士击退。此后这群海盗退往海上,又沿海游弋了数日伺机登陆,由于当地海岸戒备严密,无懈可乘,最终被迫从日本撤退。

女真海盗入侵路线

此次海盗袭击,共杀死日本人463人,掳走1280人,还掳掠了数百头牛马,烧毁多处房屋。这群海盗究竟为何人,当时的日本人感到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些掳掠颇丰的海盗船队在归途中遭到高丽水师伏击,大败而逃。一些被海盗掳走的日本人为高丽水师解救,其后被送回日本。由此才搞清了这些海盗的身份,竟是大海对岸的女真人。

此后,这群海盗被日本人称为“刀伊”(即“刀夷”), 其对日本的袭击亦相应地被称为 “刀伊入寇”。这是日本历史上第一次遭受来自北方的攻击,更是女真民族崛起的先声,可为影响东亚历史走向的一件大事。

“刀伊入侵”中的女真人显示了其有力的战斗力、组织性,较高的技术水平和强烈的扩张欲望。当时的女真人仍处于向辽国臣服,部落林立的较为原始状态。但是入侵日本的女真人,器械精良,其装备的大刀质地上乘,给日本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女真人的造船和航海技术也不容低估,在女真船队进攻日本博多湾时,遭遇暴风雨,而女真人平稳操控船只,安然度过,与200多年后进攻日本的蒙古船队被暴风雨吹垮形成鲜明对比。败逃的日本对马守晴远报告女真人战力强悍,吃苦耐劳,行动迅速,“跋涉山野,疾如飞隼”。而且此次入侵的女真打破了部落界限,系由众多女真部落联合组织,也证明了女真人族群意识的提升。这里女真人表现出的种种特质,已经有了未来靖康之变中女真人的影子。

而女真人为何要选择不辞劳苦的跨海远征日本呢?首先是因为气候的变化。从公元10世纪后期开始,东亚地区气候显著转寒,以采集和渔猎为主要生产方式的女真人生活难以为继,对外掠夺的需求大大增强。其次是辽国的封锁和打击。这时的辽国正在辽圣宗统治下,国力处于鼎盛时期,女真的力量虽然不断发展壮大,但仍不足以与辽国争锋,陆上扩张之路由此断绝。在澶渊之盟之前,辽国不得不以主要兵力对付宋朝,女真对辽国叛服无常,同时宋朝也试图拉拢女真抗辽,不断派人从海路向女真送去赏赐。澶渊之盟后,腾出手来的辽国得以彻底压服女真,女真被迫常年向辽国朝贡,遭受严重掠夺,宋朝与女真也中断了联系。这样女真人不得不从海上找出路。

女真对日本的入侵失败,影响了历史的走向。由于袭击日本损失重大,得不偿失,女真人在1019年后没有再次袭击日本,其扩张方向转向陆地。随着女真与契丹的力量对比不断发生变化,女真人逐步彻底放弃了航海,相关技术丧失,后来宋朝人甚至认为女真人不会造船。女真的扩张,最终吞辽灭宋,中国中古文明几乎毁灭。直到明末,来自东北的威胁不断危及中原王朝的生存。

女真对日本的袭击也改变了日本历史的走向,当时正值日本摄关政治的全盛时期,日本中央朝廷的公卿们耽于享乐,腐朽无能。女真对日本的袭击为武士阶层的崛起提供了契机。由于日本官军战斗力低下,日本官府只能依靠地方豪族武士抵御女真海盗,这些人的后代发展为九州岛主要的武士集团。他们在之后的蒙古——日本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成为明代倭寇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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