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为众所崇仰,堪称师表之人。寻博士之官,为天下宗师,使 孔圣 之言传而不绝。唐•颜真卿的《尚书刑部侍郎孙逖文公集序》:“夫然,信可谓人文之宗师,国风之哲匠者矣!” 宋•孔平仲的《谈苑》卷三:“ 石介 ,字 守道 , 徂徕山 人也。文章学术,天下宗师... ...”
何为顶级宗师?古龙曾有言:手无尺刃,剑在心中。何为顶级宗师?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在瞬间置敌于死地。何为顶级宗师?让死者临死前对其佩服,决然赴死。何为顶级宗师?杀死一名高手之后,选择自杀报恩。
中国历史上便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此人名为:要离。一个并不是多么响亮的名号。
要离的故事发生在距今2500年前,时代太过久远,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传奇色彩。要离生活于春秋末期的吴国,那一年,吴国国内发生一桩大事,吴王的表哥阖闾花钱买凶杀死了吴王僚,此后,阖闾便成了新任吴国君主。
但是,吴王僚之子庆忌为报杀父之仇,筹集兵力,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以备攻打吴国,夺取父亲的王位。当时,不管是吴王阖闾政权的稳定还是百姓和平生活都受到严重威胁。可是,庆忌下落却是一个谜,由于,庆忌武艺高强,且对皇宫地形极为熟悉,于是,他一日不死,阖闾便一日不得安寝。在担惊受怕之下,阖闾决定主动出击,派出杀手诛杀庆忌。
这个时候一个问题便被摆在了面前:谁有能力诛杀庆忌呢?此时,伍子胥向吴王说道:“我认识一人,名为要离,可担此任。”“莫非此人比庆忌还要健硕?”阖闾问。“不,其人矮小且瘦弱。”“某非身怀绝技?”“此人手无缚鸡之力”“那他凭何本领能担此任呢?”
“王上请稍安勿躁,容我讲一个故事,你便明白了。”“速速讲来。”
前两年,齐国曾向吴国派遣一位使者,此人名为椒丘欣,乃是齐国有名的勇士。他在路过淮津一带的时候,纵马饮于溪边。但是,当地人告诉他,水中有河神,会吃掉溪边的马。椒丘欣怒目圆瞪,怒道:“我乃齐国头号勇士,何方河神敢吃我的马!
但是,他的马在河边饮水时,竟然,真的被河神给吃了。椒丘欣怒而下水,与河神大战数日,不慎被刺瞎一只眼。到达吴国之后,吴地的民间武者设宴招待他,算是两国武界之间的友好交流。酒过三巡,椒丘欣渐渐失了理智,大肆将两国进行比较,言语间满是贬低吴国之意。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忿,不过思量再三,都惧怕椒丘欣的威名。就在这个时候,要离站了出来,他的坐席刚好位于椒丘欣正对面。说道:
“据说真正的勇者,必是勇猛向前之辈,宁死不屈。而你与河神大战,不仅随从及马匹进了河神的肚子,自己也被刺瞎一目。你不仅不羞愧,反而大肆吹嘘,实在是不知羞耻。”要离激烈的一番话将椒丘欣羞辱了一番,椒丘欣大怒便作势要对要离拳脚相向。
好在,众人劝阻才罢休,而酒宴也在混乱中草草结束了,众人也各自返回住所。椒丘欣回到住处,越想越来气,于是,便出门准备找要离算账。来到要离的住所,只见门户大开,而要离正赤身躺在床上酣睡。
椒丘欣来到床边,一把揪起要离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要离此时也醒了,见到是他竟然笑了。椒丘欣一手揪着要离,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利剑,说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三条错误”“那三条?”要离丝毫不惧怕,还故意盯着椒丘欣被刺瞎的眼睛。
“其一:在众人面前羞辱我;
其二:不知躲藏;
其三:竟然将自己的住所门户大开”
“你这三条毫无理由,反倒是你倒有三点做的很不大丈夫”要离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其一,我在众人面前羞辱你,你却不敢与我以命相搏;
其二,非法入室,如同小偷行径;
其三,一手持剑,一手将我制住方有勇气与我说话。
你说说,那一点像个大丈夫的样子?”
椒丘欣被他这一番话给问倒了,半响才缓过神来,然后,扔下武器松开要离,叹息道:“凭我的威名,从未有人敢如你这般数次顶撞我,但是,你的话却实在言之有理,我实在是对你佩服至极啊”
之后,当吴王阖闾初次见到要离的时候,实在是对他的形象有些失望,因为,要离矮瘦的身材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能杀人。“阁下真的能担此重任吗?”吴王阖闾问。“大王,别看我瘦弱,杀人的力气我还是有的,而且,除了蛮力我还有头脑”要离说。
“算了,你这个样子,对上庆忌就算是再多一百个也是白搭,你还是回去吧”阖闾说。“大王此番羞辱何异于将我处死,死在你手里倒不如和庆忌拼命,庆忌杀我,不如我杀庆忌。大王,这个任务我一定要去完成。”要离坚决请战。
吴王有些犹豫了,此时,伍子胥问道:“那你有什么对付他的良策呢?”
要离思索片刻,终于想到了办法。“启禀大王,我们可以用计。假装我冒犯了大王,因罪出逃,然后,大王诛杀我的妻儿,借此,我便可以投奔庆忌。在此情况下他一定会信任我,到时我在其身边便可以伺机出手。”
“这不好吧?”伍子胥说。“我已经痛下决心,依计行事便可。”“庆忌真的能相信你吗?”阖闾对此有些怀疑。“这样吧,请砍下我的右臂,庆忌便一定能相信我了。”“如此做来对你太残忍了吧?”伍子胥说。“意欲成大事,便不怕受苦。”要离说。
“如此,便成全先生义举!”阖闾接受了要离的计策,转身对侍卫说道:“取刀过来!”
之后,公子庆忌出逃之后来到了卫国。他在此吸纳了大量的亡命匪徒,为刺杀阖闾做着准备。这一天,一个吴国人来到了这里。“你是何人?”庆忌见是一个陌生人,干瘦矮小,面无血色。“我乃吴国要离。”来人答道。
“要离?那位吴国勇士?竟是你这幅模样?”庆忌听过要离的名号,并未见过其人,没想到竟是这幅模样。“公子,我便是你口中的那个勇士”“你来到这里意欲何为?”要离向庆忌道出自己妻儿均被阖闾诛杀,而自己也被砍断一臂。
要离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撸起右边袖子,露出半截胳膊。果然,右臂已经被利器砍掉。庆忌见此大惊,问:“那你来此处为何?”“我想要复仇,我想要加入你的队伍,诛杀阖闾,为我惨死的妻儿报仇。”要离咬牙切齿地说。
要离的妻儿确实是冤死,可这一切真的怪不着吴王阖闾。公子庆忌派出探子打探,要离的妻儿果真被阖闾所杀。“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庆忌由此对要离产生了一种亲近感,毕竟,两人都有共同的仇人:阖闾。
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要离乃是吴王的卧底。
三个月之后,庆忌一行人启程前往吴国准备实施刺杀吴王阖闾的计划。要离也在队伍中。一路无事,直到有一天队伍来到了淮河。渡过淮河,便是吴国地界。一行人上了渡船,要离站在庆忌的身边,很自然地用左手拄着一只短矛。
船到中央,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要离猛地将原本拄着的矛提了起来,夹在左臂下,矛尖就对着庆忌,然后,乘着船的颠簸,顺势连人带矛刺向庆忌。锋利的矛尖刺进了庆忌的肚子,庆忌惊叫一声,他吃惊于自己竟然被这个丧失了战斗力的残废所暗算,而这样的借力方式应该是要离唯一的机会。
“公子,杀了他。”大家一致要求。庆忌笑了,他摇了摇头。“能够杀我,要离是天下第一勇士了,怎么能一天杀两个勇士呢?”庆忌说着,放了要离。随后,庆忌倒在了船头。天下第一勇士就这样死了,死得很没面子,但是很有风度。
众人见庆忌身死,便决定跟随要离前往吴国领取赏赐,但是要离却执意赴死。要离说:“我的妻儿皆因我而死,庆忌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却也死在我的手下,我已无脸面苟活世间。”此时,众人却将他控制起来,防止他自杀。理由很简单,还得跟随他去吴王那里领赏呢。
但是,趁着众人松懈之际,要离还是抽出短剑,自刎而亡,绝代宗师便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吕氏春秋》:“要离可谓不为赏动矣。故临大利而不易其义,可谓廉矣。廉故不以贵富而忘其辱。”陆游更是对其评价道“生拟入山随李广,死当穿冢近要离。一樽强醉南楼月,感慨长吟恐过悲。”
后来,大家还是把庆忌和要离两人的尸体带到了吴国,吴王阖闾将他们分别安葬。根据要离生前的遗愿,令伍子胥将其葬于鸿山的专诸墓旁。如今,江苏吴县尚有公子庆忌坟,被称为庆坟。而要离被葬于苏州城阊门外,如今尚存。
参考资料:
『《吴越春秋》卷四《阖闾内传》、《东周列国·春秋篇》、《壮士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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