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锡乘车到江阴马镇南旸岐,一下车,就感到了宣传氛围的浓厚,白墙上都书写着"徐霞客故居",这可是个很大的旅游景区。
徐霞客故居始建于明朝,原有房屋13进,每进9间,是共有170多间房屋的大宅院。明末,数十万清兵围住江阴小城,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正在上演。乡间也不平静,一场针对缙绅地主的奴变风潮蔓延开来。7月15日,中元节,这天晚上,徐氏家族多处遭到了围攻,20多人被杀害,其中包括徐霞客的长子和两个侄子,房屋也遭到了焚烧,严重破坏。徐家开始走向衰落,从缙绅地主变成了自耕农。
解放后,各级政府极为重视,先后两次拨款按原样进行修复。修复后的故居古风犹存,展现新貌,于1987年11月正式对外开放。
徐霞客故居一侧有彭冲题写的"中国徐霞客研究会江阴艺术活动基地"。进门有陆定一题写的"徐霞客故居"匾额,中间屏风前矗立着徐霞客铜像。里面按"一介布衣,千古奇人"、"驰骛数万里,踯躅三十年"、"拓荒巨人,时代先驱"三大部分,陈列和展览着徐霞客的生平传略、旅行考察路线图、照片实物,以及后世对徐霞客的研究文章。
我也反复看过《徐霞客游记》,也到过许多地方,除台湾、西藏没去外,哪个省市都去过,哪个历史文化名城都去过,不过,都是坐火车、坐汽车。徐霞客却不能,多是迈步丈量,多是车马劳顿,多是船舟橹楫,前后30多年,步行10万里,足迹遍及19个省市,没有一点决心毅力,是办不到的。
徐霞客第一次到黄山遇上了大雪,当地人告诉他有的地方齐腰深的雪,看不见登山的路,不要上去。徐霞客拄着铁杖探路,还是往上攀登。路结了冰,他就用铁杖凿坑,一步踩着一个坑往上攀,最后,终于爬了上去。山上的僧人见了非常惊奇,他们已被大雪困了有几个月。徐霞客游遍名山大川后,得出结论,"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后人引申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就是这样,徐霞客在考察中,不论多么劳累、多么晚,都要坚持日记,留下了大批游记手稿。
值得一笑的是,不知是谁杜撰出一个李寄来,说是徐霞客的私生子,与侍妾所怀,嫁给李家,生了这个儿子,取名李寄,寄托的寄。没成想这个私生子,却比他那几个正统的儿子都有出息。在那明末清初的战乱中,在那杀人越货的奴变中,徐霞客的游记几乎散失殆尽,年迈的李寄到有点像徐霞客的性格,多方寻访,听说宜兴有40年前抄过的游记全集,忙赶过去搜集整理。现在传世的游记中《滇游日记》前三篇,据说,就是他补入的。真是歪打正着,一个私生子竟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对于徐霞客的游记,历代、中外都有较高的评价。当时的文坛领袖钱牧斋惊叹:"徐霞客千古奇人,游记乃千古奇书。""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奚又溥则称,"其笔意似子厚(柳宗元),其叙事类龙门(司马迁)"。当代英国著名自然科学史家李约瑟说:"他的游记读来并不像是17世纪的学者所写的东西,倒像是一位20世纪的野外勘测家所写的考察记录。”
毛泽东也不止一次地推荐《徐霞客游记》,还说过"我很想学徐霞客"的话,"那个人没有官气,他跑了那么多路,找出了金沙江是长江的发源,'岷山导江',还是经书上讲的,他说是错误的。""我看他不到处跑怎么能写得那么好?这不仅是科学作品,也是文学作品。"徐霞客不慕功名利禄,探真求实的作风,以及百科全书式的游记博大精深的内容,已被定为世界历史文化名人,在中华世纪坛中已位列40名人铜像之一,《徐霞客游记》也被评定为代表中华文化的20部著作之一。这就说人民对他的公允、称赞和肯定。
出了故居,对面是江阴市政府为了纪念徐霞客逝世360周年而建成的以《徐霞客游记》碑廊为主体的"仰圣园",匾额系王学仲题写。徐霞客游记碑廊镶嵌在曲廊之中,蜿蜒不断,共计132个条目135块碑刻,集中了我国最优秀的书法家启功、沈鹏、刘炳森、李铎、佟韦等参与创造书写,代表着当今中国最高的书法水平。"仰圣园"内的亭阁匾额、楹联,也均出自大家之手,如王蘧常、欧阳中石、冯其庸等。一进门便是李宗海题写的一幅对联:"越五岭涉百川壮游万里,考六朝证三代劬学一生"。
沈鹏题写的"徐霞客游记碑廊"以及对联"勘五湖四海终成宝卷,考百怪千奇蔚为大观",以字为序,大放异彩。
出了碑廊,就来到《晴山堂》。《晴山堂》建于明万历48年,盖房之际,"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故命名为《晴山堂》。
徐霞客为了纪念慈母,请人将母亲和自己收藏的元明两代名家的书法手迹镌刻于石,嵌砌于晴山堂壁间,故名"晴山堂石刻"。
这石刻共有76块,94篇诗文。除元末明初杨维桢和倪云林外,尚有明初宋克、宋广和沈度,"吴中四杰":高启、杨基、徐贲、王羽,"吴中四才子"的祝允明、文征明,晚明四大家:董其昌、米万钟、邢侗、张瑞图,还有顾鼎臣等7位状元等88人。"晴山堂石刻"集明代名人高士书法之大成,几百年间备受推崇,有与唐碑宋碣并重之美誉。
可惜,《晴山堂》毁于兵燹,然石刻幸存,连同《晴山堂帖叙略》木刻三方一并嵌砌于南旸岐小学校专室壁间。1978年在村南横溪河畔重建《晴山堂》,正中《晴山堂》匾额,为朱穆之题写,前置徐霞客母子塑像,南西北三壁嵌砌着当年的晴山堂石刻和晴山堂帖叙略木刻。这里汇集着明代书法的精英,凝缩着明代书法的艺术,彰显着中华文化——书法的传承。新建成的《徐霞客游记碑廊》,各个大家的书法,能否有一比,就看后人评说。
晴山堂石刻后院,安放着徐霞客的移葬明式墓,左为国家主席李先念题词:"热爱祖国,献身科学,尊重实践",右为徐霞客塑像碑文。庄严肃穆,令人起敬。
"胸才丘壑经纶富,笔底波澜气势宏。"出了晴山堂,便来到胜水桥。溪水长流,古桥依存,小桥旁边竟有亭阁,内有联:"曾有霞仙居北坨,依然虹影卧南旸",外有联:"胜境重新舟驶人行通海宇,水影依旧清流激荡映天然。"胜水桥普普通通,也是一景,它记载着、目睹着徐霞客每次出门归来在此上下船的情景,以及母亲相送相盼的情景,小桥把人心紧紧地联系在这里。
出门在外,哪个母亲不盼儿归,这就是情的交汇,情的纽带,它让我们思绪万千,最普通的地方,也许最高尚。母亲盼我回来,多是在村头转转,多是扬起手遮在额头,望着远方的路。 思绪一下子打断,忽然灵感来了,不由吟出一首诗:"游历山川考古忙,抒怀见地著文章。惠及后代走天下,勘破珍藏继世长。驴友出行称鼻祖,学家科考赞先航。晴山堂里赏碑字,胜水桥边待返乡。"来结束我们这次徐霞客故里之行。
九口2018-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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