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咱们说到奉系张作霖和直系吴佩孚在山海关大战，奉系攻山海关不下，转而侧击九门口（位于山海关西北面15公里处）。

为什么选择九门口？

九门口又名“一片石”，这个地名是不是感觉眼熟？没错，近300年前，李自成就是在这里输给吴三桂和多尔衮的联军，从此一蹶不振，丢了还没焐热的天下。

吴三桂联合多尔衮

九门口一带地势险要，北有九江河，南依老牛山，长城依山势蜿蜒盘旋，壮观而又险峻。九门口的直军阵地就在这重峦叠嶂之中，山口呈葫芦状，口小肚子大，进关后15公里以内，两侧都是高山耸立，形成天然屏障。进入关内的通道，除了山海关以外，就是九门口了，尽管位置有点偏僻，但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直军第1军副司令冯玉荣率第13混成旅在此设防，司令部就设在九门口西北的黄土营，麾下两个团分驻九门口和荒山口，形成犄角之势。

10月8日，奉军第1军总指挥姜登选指挥第19旅孙旭昌团突袭九门口北侧的黄土岭。直军一个营不战而退，孙旭昌大喜过望，马上指挥全团包抄九门口阵地。九门口和荒山口的直军见黄土岭失守，大惊失色，匆忙退往石门寨。奉军进攻第一天，居然不费一枪一弹便拿下了天险九门口，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九门口长城

九门口失守，直接威胁到直军石门寨主阵地安全。石门寨东距山海关25公里，南距战略要冲海阳镇15公里，北距义院口不足13公里，是一个有400多户人家的小镇。对奉军来说，只要拿下石门寨，就可南下秦皇岛，切断山海关直军主力的后路。因此，石门寨的得失事关全局。直军第1军总司令彭寿莘非常清楚这一点，亲自赶到石门寨坐镇指挥，同时命令刚从陕西赶来的陕军第2师（师长张治公）迅速增援石门寨。

10月10日，张治公部抵达石门寨，彭寿莘当即令其在石门寨的前沿阵地赵家峪、沙河寨布防，要张治公无论如何要在沙河寨以东坚决阻击奉军，等待曹瑛（曹锟的七弟）所部援军到达。

14日上午，曹瑛所部抵达石门寨，可这位七爷死活不肯上前线。彭寿莘多次命令他必须去沙河寨，曹瑛竟拿自己的哥哥、直系老大曹锟来压彭，弄得彭寿莘也无可奈何。上梁不正下梁歪，曹锳不行，他的部队战斗力也很差，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在保定就有一个出名的绰号“七爷的茶壶队”。

曹瑛

10月16日，奉军主力经过几天休整，抵达沙河寨，开始向张治公的陕军第2师发起总攻。陕军本来就无意为直系的曹锟和吴佩孚卖命，到前线是迫不得已。如今，自己在前线拼杀，直系的曹瑛部不上来帮忙，却在后方吃喝玩乐，气得陕军从阵地上撤下来。张治公控制不住，只能随着部队一起撤回。直军其它增援部队虽然奉彭寿莘之令赶去增援沙河寨，可还没赶到，就看见陕军撤下来。于是，这些援军也变得毫无斗志，跟着陕军一起往后撤，导致沙河寨不攻自破。

直军和陕军一起退往石门寨，奉军主力则步步紧逼，逼近石门寨。这里虽然是直军的主阵地，防守却比九门口和沙河寨更渣，什么情况？

石门寨旧址

石门寨的主力去增援沙河寨，留在这里的是“七爷的茶壶队”，这样的部队如何有能力坚守阵地？

奉军根本不给直军喘息的机会，直军败兵前脚刚回到石门寨，奉军后脚就杀到了。彭寿莘虽然久经战阵，见此也手足无措。他万万没想到，沙河的直军会败得这么快，石门寨的茶壶队又根本不堪一击，奉军还追得那么快，败下来的部队还来不及重新整编就要面对奉军的追击。无奈之下，彭寿莘只好下令放弃石门寨阵地，退到第二道防线——石门寨以南的柳江和小部落，休整再战。

看起来，彭寿莘的撤退令让直军很窝囊，但却是明智的决定，它挽救了几乎崩溃的直军主力。经过几个小时的撤退，直军虽然狼狈，毕竟安全退到了柳江和小部落的第二道防线。

关键时刻，奉军也犯了错误——由于接连作战造成十分疲劳，奉军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追杀，而是选择了休整，打算养足精神再杀过去。

这样一来，就给了彭寿莘喘息之机。同时，还传来一个消息对直军很有利，振奋了士气——直军王牌第3师下属的第10团和第6旅乘坐运煤车，赶到了小部落前线。

奉军发现直军援军赶到，立马发起进攻，希望打直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已经失去了良机。果然，奉军连续5次进攻，全部以失败告终，其连战连胜的局面终于被打破。

之后继续传来一个更大的好消息，让直军士气达到顶点——18日上午，直军总司令吴佩孚从秦皇岛出发，到达直军小部落阵地视察。

彭寿莘当面向吴佩孚请罪，承认自己失职。吴佩孚笑了笑说：你在山海关阵地打得非常好，我也通令嘉奖，这里虽然败了，但你也尽力了，曹七爷什么样，我心里有数，难为你了。丢了石门寨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小部落嘛，我的3师守在这里，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已经把后方的部队调往山海关前线，命令第14师进攻安民寨，要他们一天之内必须攻克。现在你和我一起到山海关主阵地，这里就交给第6旅旅长张席珍。

彭寿莘

18日下午，吴佩孚和彭寿莘到达山海关，听到报捷的消息——直军第14师仅仅用两个小时就攻克了安民寨。这意味着，奉军从右面包抄山海关的计划彻底破碎。奉军两翼分别在安民寨和小部落被直军挡住，侧面突破直军的企图宣告破产。于是，奉军不得不再次调整兵力，把重心回到山海关主战场，再次从正面进攻山海关直军阵地。

沙河寨奉军指挥部里，郭松龄、姜登选、张作相等奉军高级将领对眼前困局一筹莫展。开战初，奉军取得的优势逐一被直军化解，两翼进攻受阻，中路被挡在山海关。而且，直军援军大批赶到，仅仅在山海关正面就集中了4个师又3个混成旅的庞大兵力。同时，在安民寨、小部落、三道关和二郎庙等侧翼阵地，直军同样集中了大量兵力。

从兵力对比上看，直军已经远远超过奉军。更重要的是，直军总司令吴佩孚已经到了前线，再加上一个能征惯战的彭寿莘。在这种情况下，奉军要想有所作为，已经很难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奉军第3军副军长郭松龄站起来说话：要想正面击败拥有兵力和地形优势的吴佩孚，不可能了，唯一的胜机就是投机取巧，利用吴佩孚的目光被吸引在正面，提前埋伏军队在前线，到时候突然杀出，打吴佩孚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表示反对，理由是很冒险。郭松龄苦笑：我们还有选择吗？如果等到两翼直军彻底击败我们两翼，被包围就是我们了。要知道，直军在侧翼还有第3师这样的王牌，我们两翼能支持多久？再不下决心，我们奉军就彻底完了。

于是，奉军只好行险，采用郭松龄的办法。

郭松龄影视形象

郭松龄的奇兵能否取得预期效果？吴佩孚和彭寿莘会不会被暂的时优势冲昏头脑中郭松龄的计？

我们下一篇再接着聊。

参考资料：

1. 张明金：《民国时期的战争》

2. 张祥斌：《张作霖传 》

3. 陶菊隐：《吴佩孚将军传》

4.张祥斌：《曹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