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出英雄,词中之龙,辛弃疾的戎马一生

南宋,绍兴十年。风雨迷蒙,摇摇欲坠,时局动荡。匈奴的后裔逐鹿中原,占据半壁江山。在彼时的山东省济南府历城县,一位将永载汉室史册的人物诞生了——他是辛弃疾,被称为“词中之龙”的豪放词人。讽刺的是,为匡扶宋室而戎马一生的他,却诞生在了南宋的敌国“金”。

是的,辛弃疾出生的时候,北宋已经沦亡十三年之久。彼时的山东已经被金兵攻陷。辛弃疾的祖父辛赞为了照顾族人,没有随宋室南迁,而“仕于金”。因为父亲早亡,辛弃疾由祖父抚养长大。在辛弃疾的记忆中,祖父虽仕于金,但不忘故国,仍希望下一代能有机会效忠于南宋朝廷。绍兴三十年,祖父辛赞去世。次年,辛弃疾打定主意,他要报效宋廷,第一步就是揭竿而起。

年轻的辛弃疾,是如同金庸笔下郭靖一般的人物。那年他不过二十一岁,已率二千民众,加入北方抗金农民兵。文武双全的他,犹豫乱世升起的一颗新星,次年就被当局任命为右承务郎。刚走马上任的辛弃疾就遇上了一件大事,叛徒张国安杀害了起义农民兵领袖,大名鼎鼎的耿京,并且带着部下向胡掳投降。

当年的辛弃疾何许人物?写词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职业杀手才是他的正职。据史料记载,辛弃疾有一身好武艺,曾经快马追杀一个盗取印信的和尚,追了三天三夜,在第三天夜里一剑了结对方。

所以,张国安杀了耿京,即使躲进了金兵的营寨,却躲不过辛弃疾的追捕。同年,辛弃疾率五十轻骑,闯入驻扎数万匈奴的金营,生擒了张国安,并使数万人南归宋廷。经此事,年纪轻轻的辛弃疾展现了过人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才能,证明自己并非只有笔墨文采,立刻被宋廷授予江阴签判一职。绍兴三十二年,宋孝宗继位,为名将岳飞平反。次年,也就是隆兴元年,南宋在与金国的战争中惨败,南宋的“主和派”成为主流。

又过了两年,即乾道元年,辛弃疾二十五岁,向孝宗进言名篇巨作《美芹十论》,分析敌我利弊,主张收复中原。但是朝廷主和,故皇帝不喜这番进言,不予采用。同年,辛弃疾被调任广德军通判(一说被废职并流落民间,但是辛弃疾的官途有许多后续记载,故我更倾向于采信“任广德军通判”的说法)。至此,辛弃疾就离收复北方国境的梦想越来越远,反而是离文学家的命途越来越近。不得不说早换弄人。

淳熙八年,辛弃疾已经年届四十,是个勤政的父母官。但是此时的他,早已不是沙场点兵、快马缉凶的那个辛弃疾了。可能是年纪也长了,对朝廷也灰心了,辛弃疾把目光投向了田园。中国人是关心粮食和蔬菜的民族,辛弃疾在江西上饶建了园子,他说:做人啊,该勤劳,要以种田为任务。宋朝少了一位能带兵打仗的将领,多了一位背朝天、面朝土的伟大词人。至此,辛弃疾以“稼轩”为别号。

同年,辛弃疾被官员编排,被飞出公职,彻底成了庶民。想想后世广为流传的江南田园名篇《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那种山中度日的恬淡闲适,似乎也有着叶底藏花的无奈——本来我是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结果我却在种粮食养老,这多难受。他本以为自己是乱世里的英雄,要匡扶汉室,要攘奸除恶,不辜负一腔热血。到头来,成了种庄稼的老头,退休生活就是农闲的时候,写点诗词,跟朋友喝几杯。

夜色幽幽,好像能听见远方传来的战鼓号角之声,那时候笑饮匈奴血的他,不曾想过会在南方苟安一世。他思念北方的大雁,想起仗剑走天涯的旧梦,想起故乡的云。也许他不算老,但他早被消耗进了一生的耐心。漫漫长路,一起走的人渐渐消失了,他觉得天下之大,竟然容不下他的雄心壮志,他想不通。年少成名,越活越回去了,庸碌平常,消磨毅力,水滴石穿,再也不复当年。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时代,有这么辉煌的文艺造就,却没有能够保卫人民的决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写下了名垂千古的《破阵子》。奠定了他宋词豪放派扛把子的地位。跟苏胖子平分秋色,不落下风。诗人的不幸际遇,又何尝不是后世读者的幸运呢?诗人不幸,才酝酿了诗坛之幸。就像一个年迈的退休老人,辛弃疾种种庄稼,跟老友开了几个微信群,没事约饭喝酒,吹嘘一下当年的事迹。酒足饭饱,各回各家,各找各妻。也许是退休生活实在寂寞,也许是曾经带兵训兵上朝的日子实在充实。老辛开始觉得无聊了,睡眠质量都下降了。

也许是意识到种田埋没了自己的才华。百无聊赖的老辛,又开始倒腾写诗赋词:晚上没事到田边逛逛,下雨了,在小卖部躲雨的时候写首词发朋友圈,得到了陈同学,朱同学等人的点赞;今天做梦了,梦到去世的老战友,我们曾经一起扛过枪,一起瓜分过牛肉干,来来来写首词纪念一下;看见大儿子在挖豆子,二儿子在织鸡笼,幺儿在偷懒,躺在溪头剥莲子,这个素材不错,我再来写一首词,一定要艳压前天老朱发表的文章;

综上论述,辛弃疾终其一生都以复国为志,却未曾得遇明主,反而到处受到打压和排挤,可以说是南宋投降派把他隔离出了权利中枢。他把一腔热血,是个三观很正的理想主义革命青年,但是他也只能把这些没有得到重视的理想和愤懑委屈寓于词作之中,也是非常郁郁不得志了。不过据诗书记载,辛弃疾当官还是颇有建树的,虽然不受重用,但是依然很勤勉,政务也完成的非常好。不愧是一个文武全才,雄才大略的人物。

辛弃疾风格多样,后世虽然把他归为豪放派的代表人物,其实辛弃疾的文笔风格热烈豪迈之余,也有不乏细致浪漫的婉约之作。所以后世人不光会把辛弃疾与前辈苏东坡相提并论,并称“苏辛”;也常常把辛弃疾和女前辈李清照做对比,当时的粉丝给这两人组了个组合(CP),叫做“济南二安”,因为他们都是山东济南人氏。

辛弃疾最有名的词句,也许是“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也许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许是“想到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的词包罗万象,题材可以说是一直在变换:有生活情趣,有浪漫约会,有天伦之乐,有边塞生活……什么样的题材放到老辛的手里,都能焕发光芒。他爬过北固楼,去过郁孤台,他在柳树下约会过妹子,也潇洒地见过山川南北。他曾是南宋最耀眼的游侠儿,是鲜花怒马的少年英雄。他怀着一腔热血,直言要以身报国。无奈当局孱弱,他的惊才绝艳,未能挽救大厦于将倾,只能留给后世读者一个苍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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