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经传的唐朝布衣诗人,用一首边塞诗写出所有战争的残酷和痛苦

边塞诗,是我国古代诗歌的主要题材之一,它思想性深刻,想象力丰富,艺术性强。有的诗人是有边塞生活经历或军旅生活,有的诗人是以亲历的见闻来写作,有的诗人用乐府旧题来进行翻新的创作。边塞诗题材开阔,内容包括:边塞风光,边疆战士的艰苦生活,杀敌报国以及建功立业的抱负,还有边疆将士思乡的情思。

著名边塞诗人岑参就有边塞生活经历,他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等句, 就是他第二次从军入塞之时所写。

诗仙李白看到战争场面后,写过边塞诗,如《关山月》,其中有:“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描写边塞风光壮阔的诗句。

还有王昌齡的《从军行之一》:“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描写边疆将士杀敌报国的诗句。

下面向朋友们介绍的这首唐朝边塞诗,作者陈陶并没有上面那几位名气大,但是他写了一组四首《陇西行》,而其中第二首《陇西行》最为著名,被广为传诵。

陈陶 (约公元841年前后在世)字嵩伯,自号三教布衣,鄱阳剑浦人(全唐诗作岭南人)。对于他的生卒年及生平均记载不详,约唐武宗会昌初前后在世,只知“工诗,以平淡见称,屡举进士不第,遂隐居不仕。”就是这样的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借汉朝一位名将的一次战役,写出所有战争的残酷和痛苦,为后人留下一首非常著名的感情真挚、凄惨哀婉的边塞诗。

陇西行(其二)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陇西行》是乐府《相和歌·瑟调曲》旧题,内容写边塞战争。陇西,即今甘肃宁夏陇山以西的地方。这首诗表面上是写汉朝时的战争,但实际是“借古喻今”。公元755至763年,爆发了安史之乱,历经八年之久,战争之后唐朝人口大量丧失,国力锐减,藩镇割据的局面加剧,藩镇之间的摩擦不断,唐朝也从此走向衰落。这首诗就反映了唐朝中后期的边塞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

诗中前两句写的是汉代李陵善奉汉武帝之命出征匈奴,率五千步兵与八万匈奴兵战于浚稽山,最后因寡不敌众兵败投降。后两二句以精炼概括的语言,叙述了一个慷慨悲壮的激战场面。战斗结束之后,尸体横陈遍野,无人为其掩埋,更无人为其报丧送信,可怜那些战士的家人无从得知亲人战死的消息,还在日夜盼望着亲人早日回家团聚。

这首诗最有名的是后两句。诗里没有直写战争的打杀的场面,也没有描写家人的悲伤情绪,而是把“河边骨”和“春闺梦”联系起来,写闺中妻子不知征人战死,仍然在梦中想见已成白骨的丈夫,使全诗产生震撼心灵的悲剧力量。得知亲人的死讯,固然是噩耗,但毕竟是一种告慰。而长年音讯杳然,人早已变成枯骨,妻子却还在梦境之中盼他早日归来团聚。那种悲剧已经降临却毫不觉察,反而满怀热切美好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明朝杨慎《升庵诗话》认为,这首诗化用了汉代贾捐之《议罢珠崖疏》“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鄣,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妻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的文意,称它“一变而妙,真夺胎换骨矣”。贾文中写家人“设祭”、“想魂”,已知征人战死,家人悲痛欲绝,极富感染力。而陈陶诗中的少妇则深信丈夫还活着,丝毫不疑其已经死去,还与其梦中相逢。陶诗意更深挚,情景更凄惨,也更能使人深感战争的残酷。

明朝王世贞《艺苑卮言》赞赏这首诗后二句“用意工妙”,指责前二句“筋骨毕露”,后二句为其所累。其实,正是前两句写将士们奋不顾身的投入战斗,并且以五行千精兵丧身“胡尘”,壮烈牺牲,让人痛心疾首。尤其是当读者了解李陵那段历史和那场战役之后,只在五千汉兵与八万匈奴兵的数量对比上,就足以想象到战争场面的残酷与激烈程度,就会更加印象深刻,这也就为后两句闺中少妇悲惨的命运做了很好的铺垫。

不知道朋友们有没有喜欢京剧的,在京剧中就有一出传统剧目,是程派名剧,名字就叫《春闺梦》,情节是:西汉末年,公孙瓒与刘虞争地,各征百姓从征。王恢与妻张氏新婚不久,也在被征之列,才至军中即战死。张氏在家挂念,积思成梦,梦丈夫返家重叙温情,又连梦战火兵乱种种情状。

这部剧,是对这首诗非常生动而深刻的演绎。可能是因为这首诗写得太好,也深深打动了剧作家,化用最后一句诗做剧名,而全剧始终贯穿着的情节就是诗的最后两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古往今来,战争的残酷和痛苦,对于卷入其中的人们来说,这样的伤害和悲哀,何曾少过,又何曾变过!

最后,再请朋友们欣赏一下其他三首:

陇 西 行(其一)

汉主东封报太平,无人金阙议边兵。

纵饶夺得林胡塞,碛地桑麻种不生。

陇 西 行(其三)

陇戍三看塞草青,楼烦新替护羌兵。

同来死者伤离别,一夜孤魂哭旧营。

陇 西 行(其四)

黠虏生擒未有涯,黑山营阵识龙蛇。

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似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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