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年纪的人说,在康熙二十一年立夏那天,康熙皇帝亲自率领二百多条大船,从吉林出发,沿江而下,到乌拉街去捕捞鳇鱼。说来也巧,康熙从吉林走的时候,天气还是响晴响晴的,连一条云彩丝也没有。可是还没等他到乌拉街呢,天色突然变了眼看着从西北天边上飞起几朵黑云,象箭打地似的,眨眼功夫到了头上空。不大一会儿,天阴得象黑锅底一样。接着就“哧溜”一个闪电,“轰隆”一个炸雷,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哗哗”的一个点儿的下。
眼前是天连水,水连江,白亮亮的一片。江水“眸”的涨,大风“呜鸣”的刮,风借水势,水助风威波涛汹勇,一会儿把船抬起老高老高,一会儿又把船抛出去很远很远。有些侍卫军吓得蹲在船上一动也不敢动;有的则“哇哇”地呕吐;还有些人两手紧紧抓住船,闭着眼睛听天由命了。康熙一直站立在船头上,给侍卫军们壮胆儿,他看着这等壮丽景象,不觉诗性大发,吟道:烟雨连江势最奇,漫天雾黑影途离,掀翻波浪三千丈,疑是蛟龙出没时。
就在这时,康熙冷丁一抬头,看见在泼涛中冲下来几只小船,象树叶似的漂上漂下,心情立刻紧张起来,急忙命令道“向小船靠拢,快速前进,救人是紧。”
在康熙的催促下,大船很快的就靠住了小船。康熙关心地问:“这么大的风浪,你们怎么坐着这样的小船行驶呀?”
“我们是捕捞鲤鱼去了。”渔民们说着,还用手举起渔网给康熙看看。
“你们的船又小,网又破,江水又大,浪高水又急,有什么好办法捕捞大鱼呢?”康熙关心地问。
“哪有什么好办法呀,就是豁出命来干呗。”一个渔民回答说。
“豁出命来是勇敢,好办法是智谋。”康熙说,“没有好办法,怎么年年都能捕捞上来大鳇鱼呢?”
“咳!”一个渔民刚想开口说什么,冷不丁一下子把话又咽回了。康熙一看这个人说话打了一个眼儿,知道他有苦不敢诉,就指着他说:“你不要害怕,说吧,什么难处都可以讲。”
那个渔民一看点到自己头上了,便壮了壮胆子,说:“打不上来大鳇鱼不行呀,地方官吏为了得到皇上的封赏,年年逼着老百姓下江捕捞大鳇鱼,规定个头儿,限定日期,交小的不要,过期受罚,稍有犯上的表示,轻的坐牢,重的官府就要扒开松花江放水,淹没村庄,淹死人、畜,冲倒房屋,毁坏良田。你想想老百姓有几个脑袋呀,都是拉家带口的,谁不怕罚,谁愿坐牢?宁可扔下庄稼活不干,也得捕捞大鳇鱼呀。可是大鳇鱼是不容易捞的,我们都是小门小户的,家境贫寒,治不起大船,买不起大网,没有好的像把式儿,怎么能捕捞住大鳇鱼呢?大鳇鱼一甩尾巴,就搅起来几丈高的大浪,小船还没有鱼身子长呢,经常被掀翻渔船,撕破渔网,淹死渔民,造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呀!
康熙听了渔民的话,心里一阵翻腾,回头对地方官吏说:“他们说的话,你们不要记恨在心,要是有哪一个想刁难他们,我不能轻饶你们。”说着,他从渔民手中接过渔网,“唰”的一声,撒在江中,打起鱼来了。他一网,两网,一撤撒了十来网,累得他直门儿喘粗气,结果,连个尾巴靠着眼睛的鱼星儿也没捞上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加汗水,说:“真不容易呀。”他又对地方官吏说:“以后捕捞鳇鱼的差事,要设个专管的部门,不要逼着百姓下江捕鱼。吉林是个产粮的地方,要让他们好好地种地,安心地莳弄庄稼,不要给他们加上多的苦役,误了农时季节。耽误了农活,一年的时间就白搭了。”
陪伴在左右的地方官吏们,都点头哈腰的齐声称是,生怕皇上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都把嗓门儿提得很高。
康熙回过头来又对渔民们说:“你们回去告诉大家,从今往后,都要好好地种地,把庄稼莳弄好,多打粮食,过上好日子。不过,你们都住在松花江边上,有打鱼的本事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呀,农闲的时候还得下江捕捞鱼,小的放进鱼圈里养起来,大的卖给官家,多得几个钱,也是个赚项吗。”说完就动身回吉林去了。
渔民们听说免除了他们捕捞鳇鱼的苦役,都一齐跪倒在小船上,叩头谢恩,感谢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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