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的时代(1)幕后推手赵普要不要对大宋的衰亡负责?

欲知大道,必先知史。历史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形成、发展及其盛衰兴亡的真实记录。历史使人明智、使人明德,它不仅给人以智慧的启迪,同时也是治国理政的重要资源。

大宋亡于积贫和积弱,有人认为这跟赵普有关系。北宋初期,出了一个声名并非显赫但功劳显著的宰相,堪称大宋开过第一功臣,他就是赵普。他并不是常出现在前台,而只是辅助君主在幕后出谋划策。然而,他所参与制订的重要方针,政策,却一直影响着宋朝三百年的统治状况,关系到国运民生的大问题。

也正因为他所佐治制定的巩固中央君主集权和地方分权的方针、政策,虽说对于结束长期政治动乱、实现中原统一是有贡献,但同时也带来深刻的消极后果。为何会这样,也有人推断他胸中缺少学问,妨碍他做出更积极的贡献。作为士大夫的他经常被后人笑话“半部《论语》治天下”。

赵普出身小吏,比起一般文臣来,他的学问差好几条街。他当上宰相以后,连打仗都不忘带书籍的宋太祖劝他多读点书。赵普每次回家,就关起房门,从书箱里取书,认真诵读。第二天上朝处理政事,总是十分敏快。后来,家里人发现,他的书箱里藏的不过是一部《论语》。宋太宗期间,皇帝与赵普闲聊问道:“有人说你只读一部《论语》,真有其事?”赵普毫不隐瞒地回答说:“臣所知道的,确实不超出《论语》这部书。过去臣以半部《论语》辅助太祖平定天下,现在臣用半部《论语》辅助陛下,便天下太平。”后来赵普病逝,家人打开他的书箱,里面果真只有一部《论语》。

赵普只读《论语》,不读其他的经子史集,不是没条件,也不是不感兴趣,更不是他缺乏智慧,历史记载:赵普不读书,而词组凿凿破的;他力劝宋太祖裁抑武夫,百年积弊,一旦革除,后人多艳称之。可见智商和情商都是一流的。

而是因为他深深懂得,真正的文人做不了政治家,真正的儒者也会在现实政治斗争中四处碰壁。因为他们过分富于理想和玄思而缺少实际政治斗争的才干,不懂政治操作的技术。在经历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逼退柴氏母子等事件后,他深知,政治运作不是诗,也不是书斋里的玄想,而是权力意志和功利行为,不能文质彬彬,不能温良恭俭让,要有审时度势的谋略和硬心肠,要口蜜腹剑,关键时刻,一剑封喉。这与文人的生命情调和儒者的做人理想格格不入。

尤其在杯酒释兵权后,赵普敏锐感觉到赵匡胤不仅对掌握兵权的武将不放心,对位高权重的文臣同样持戒心。

一天晚上宋太祖突然来到赵普的家里,搞突然袭击是宋太祖一贯做法,赵普来不及将吴越王钱俶赠送他的十瓶海物加以藏匿,仓猝出迎,等到太祖入内,已经瞧着,当即问是何物?赵普说是海物,就是现在人说的海鲜。皇帝说,海物的味道肯定很好,不妨拿出来尝尝。赵普不敢违旨,便取瓶启封,揭开一视,并不是什么海物,而是灿然发光的金瓜子。皇帝没说什么就走了。后来赵普和身边的人参与私贩巨木,从中牟利。消息捅到了皇帝那里,他很怒气:赵普怎么还这么贪得无厌!

宋太祖是生气了,不过那只是皇帝想表达廉政治国的一种意思、做做秀而已罢了,在对臣子的猜忌和治理腐败之间权衡,孰轻孰重,赵普心中还是有数的。

公元前195年,汉高祖刘邦率军讨伐英布,多次派人询问远在长安的萧相国在做什么。有门客劝告勤政的萧何:“你离灭族的日子不远了!你位居相国,功劳第一,又深受百姓爱戴,皇帝之所以反复探寻你的情况,是害怕你功高震主。如今你只有多买田地,巧取豪夺自污名节,才能让皇帝放心。”萧何听从门客劝告,于是便有人向刘邦投诉,说萧相国贪财爱物,民怨载道。刘邦听后,这才欣然放心。

无独有偶,公元520年前后,梁武帝怀疑其六弟萧宏私藏兵器有谋反之意,命人一一打开萧宏府内百间仓库,屋屋检视。发现里面堆满了他横征暴敛所得财物,粗略一算,光现钱就有三亿多。正当萧宏忐忑不安、担心梁武帝追究他贪赃受贿之罪时,梁武帝突然开怀大笑,声彻屋瓦,说:“阿六!你这生计,可真是会经营啊!”于是命人重新设宴,与萧宏喝至深夜酩酊大醉,兄弟之间也尽释前嫌,“方更敦睦”。

赵普的贪污腐败是否有自污的嫌疑,后人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某种意义上,通过允许腐败来掌握官员的污点和把柄,又是皇权专制下的一种“驭下之术”,是从上至下实现层层控制的一把利剑。也就是说,从根本上讲,皇帝更需要贪官而不是清官。因为有了这些赃物,不啻于抓住臣下的把柄,随时都可以将其治罪。相比于忠诚,清廉顶多排在第二位,政治问题显然比经济问题更加重要。

赵普自己虽然读书少,但推荐起人才来总是殚精竭虑想尽办法。他向宋太祖推荐一个人做官。接连两天,宋太祖没有同意。第三天赵普上朝的时候,又送上奏章,坚持要求宋太祖同意他的推荐,这下可触怒了宋太祖。宋太祖把奏章撕扔在地上。赵普脸色没有改变,跪在地上,不慌不忙地把扯碎的奏章拾起来,放在袖子里。退朝回家以后,赵普把扯碎的奏章粘接起来,过了几天,又带着它上朝交给宋太祖。太祖方才醒悟,终于任用了赵普推荐的那个人.

再有一次,赵普要提拔一名官员,宋太祖不批准。赵普就像前次一样坚持自己意见。宋太祖说:“我就是不准,你能怎么样?” 赵普说:“提拔人才,都是为国家着想,陛下怎能凭个人的好恶专断!” 宋太祖听了,气得脸色变白,一甩袖就往内宫走。赵普不能入宫,坚持站在宫门外,过了很久,太祖终于同意。赵普虽没读过多少书,但古代“文死谏、武死战”的传统美德早已根植于心了。当然赵普推荐确实出于公心,没有半点私心或受人之托跑官要官,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放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任何事物都有保鲜期,时间一长太宋祖对赵普的恩宠渐渐疏淡了,开始下诏参知政事与赵普交替掌印、领班、奏事,来分夺赵普的权力。不久,把赵普调出京师任河阳三城节度、检校太傅、同平章事。

但赵普没有自哀自怨自暴自弃,而是在重新寻找机会。后来,宋太祖不明不白地死后,太宗为了显示其即位的合法性,便找来了赵普。赵普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信誓旦旦做了证明:“金匮之盟”就是依据。这一既定方针早在开国第一年就制定出来,并由他亲做笔录,存放在收藏皇室机密文件的金匮之中。当年杜太后问太祖何以能得天下,太祖说是祖宗和太后的恩德与福荫,太后却说:“你错了,若非周世宗传位幼子,使得主少国疑,你怎能取得天下?你当吸取教训,他日帝位先传光义,光义再传光美,光美传于德昭,如此,则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幸。”光义就是后来的宋太宗。

身为两朝宰相的他,协助皇帝推行加强中央集权、削夺朝中诸将兵权、削弱地方财权等政策,这套方针、方略,确实在宋初起到了加强中央君主集权制及其军、政、财、文权力分立,防止方镇跋扈与地方各自为政的重要作用。改变了五代十国时期武臣专权,政变频繁的局面,使宋朝成为一个高度集中统一的国家。但同时也为大宋的强文弱武、重内患轻外忧埋下了严重的隐患,导致冗官、冗兵、冗费,导致积贫和积弱,最终先后亡于大金与蒙古军队的铁蹄之下。

历史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革,没有一成不变的法律政策,前人制定的法规制度若不适应当前的需要甚至阻碍社会进步,就要修改甚至废除,不能盲目继承效法,王安石曾经当头棒喝“祖宗不足法”,但很快被人撸下台,一成不变比改革创新要逍遥自在的多。

后人一直延续而不变通,出了事亡了国却将责任推给前人,责怪当初的制度设计者,无疑是强人所难,也是极不负责的。

读晋史我们知道,九品中正制尽管让魏晋形成了腐朽不堪的门阀世家,却没有谁说要让当时提议并推行该制度的陈群要负什么责,倒是让后人记住了他是位敢于谏言、正直不阿、经天纬地的顶级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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