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梁思成的学业而言,梁启超更担忧儿子的哪个方面?

梁思成在学习方面非常专注,全力以赴,好学不倦,同学们都很佩服他这一点,梁启超也不为此担心。但是,他却很担心思成的身体。1925年,他每次写信给思顺都要询问:“思成身子究竟怎么样?思顺细细看察,和我说真实话。”

梁启超

半年以后,梁启超又在信中和思顺谈起思成的身体:“思成体子(身体、体质)复元,听见异常高兴,但食用如此俭薄,全无滋养料,如何要得。我决定每年寄他五百美金左右,分数次寄去。”他还对思成说:“你常常头痛,也是令我不能放心的一件事,你生来体气不如弟妹们强壮,自己便当自己格外撙节补救,若用力过猛,把将来一身健康的幸福削减去,这是何等不上算的事呀。”仔细体会他的这番话,梁启超对于梁思成的担忧,似乎并不全在身体,更在他的精神和治学方法,在同一封信里他还说道:“我这两年来对于我的思成,不知何故常常像有异兆的感觉,怕他渐渐会走入孤峭冷僻一路去。我希望你回来见我时,还我一个三四年前活泼有春气的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他劝告思成,做学问不要专于某一门:“我愿意你趁毕业后一两年,分出点光阴多学些常识,尤其是文学或人文科学中之某部门,稍为多用点工夫。我怕你因所学太专门之故,把生活也弄成近于单调,太单调的生活,容易厌倦,厌倦即为苦恼,乃至堕落之根源。”他接着讲道:

梁思成

一个人想要交友取益,或读书取益,也要方面稍多,才有接谈交换,或开卷引进的机会。不独朋友而已,即如在家庭里头,像你有我这样一位爹爹,也属人生难逢的幸福;若你的学问兴味太过单调,将来也会和我相对词竭,不能领着我的教训,你全生活中本来应享的乐趣,也削减不少了。我是学问趣味方面极多的人,我之所以不能专积有成者在此,然而我的生活内容异常丰富,能够永久保持不厌不倦的精神,亦未始不在此。我每历若干时候,趣味转过新方面,便觉得像换个新生命,如朝旭升天,如新荷出水,我自觉这种生活是极可爱的,极有价值的。我虽不愿你们学我那泛滥无归的短处,但最少也想你们参采我那烂漫向荣的长处。

梁思成

什么叫苦口婆心?我以为,这总算是苦口婆心了。

他还谈到治学的方法:

我国古来先哲教人做学问方法,最重优游涵饮,使自得之。这句话以我几十年之经验结果,越看越觉得这话亲切有味。凡做学问总要“猛火熬”和“慢火炖”两种工作循环交互着用去。在慢火炖的时候才能令所熬的起消化作用,融洽而实有诸己。思成,你已经熬过三年了,这一年正该用炖的工夫。不独于你身子有益,即为你的学业计,亦非如此不能得益。你务要听爹爹苦口良言。

(解玺璋:《梁启超传》,化学工业出版社,2018年版)

作者简介:解玺璋,知名评论家、学者、近代史研究者。季我努学社顾问、季我努沙龙讲演嘉宾。从事报刊编辑、图书编辑二十余年,曾获多种全国及北京市文艺评论奖,著有《梁启超传》、《一个人的阅读史》、《喧嚣与寂寞》、《雅俗》等。

( 编辑:浙江大学中国近现代史所研究生萧宸轩 )

季我努学社青年会会员

发表评论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

相关文章

推荐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