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明清两朝,宋代的政治较为清明,言论也相对自由,但即使这样一个让士大夫眷恋的朝代,却发生了著名的文字狱——乌台诗案。何为“乌台”,即御史台,因院内遍植柏树而得名,柏树上常有乌鸦栖息筑巢,乃称乌台,也用来讽刺御使们整天叽叽喳喳,无中生有。当时正值宋神宗执政时期,神宗启用王安石变法。所谓变法肯定是要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于是朝廷演变为两派,即革新派与守旧派,他们互相攻讦,水火不容。文坛领袖苏轼喜欢附庸风雅,吟诗赋词,时时不合时宜的抛出一些观点,让革新派恨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
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元丰二年(1079年)三月,苏轼从徐州调任湖州后作了一篇《湖州谢上表》。他这样做并无别的目的,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因为那时候的官员无论升迁还是调动,都要上表谢恩。但千不该,万不该在文章的最后发了两句牢骚,这两句话几乎要了诗人的命。“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御使何正臣等人认为这是对革新派莫大的讽刺,讽刺他们只在其位不谋其政,还不如牧养小民,甚至有“诽谤朝廷,妄自尊大”之嫌。但仅凭这两句吐槽还不能坐实“诽谤朝廷”的罪名,还必须找出更有力的证据。碰巧此时一本叫《元丰续添苏子瞻学土钱塘集》的诗集出版,御史台的“天才们”如获至宝,他们夜以继日,苦战了四个月,终于有所斩获。他们上奏弹劾苏轼,在奏文里对苏轼的文章断章取义,牵强附会。
为了置苏轼于死地,他们曲解《王复秀才所居双桧二首(之二)》,全文如下:“凛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空未要奇。恨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这本是一首借物抒怀的咏物诗,诗人以此比喻自己要有桧树一样挺拔不屈的品格。但何、舒等人借此上纲上线,大做文章,真龙天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退而求其次,这分明是蔑视圣上,有不臣之心。在革新派等人的添油加醋和蒙敝圣聪下,宋神宗龙颜大怒,派遣太常博士皇甫遵前往湖州拘捕苏轼。押解至京后,苏轼被投入御史台的监狱。此时的乌台诗案已演变成新旧党争,革新派欲以苏轼为突破囗,将守旧派连根拔起。他们查到与苏轼有赠诗往来的有四十多位,其中包括驸马王诜、弟弟苏辙、学者黄庭坚、甚至司马光等人。神宗深知司马光不能动,他是守旧派的领袖,动之则不利于大宋政权的平衡。革新派声称苏轼无礼于朝廷必须将其斩首。同时,朝中许多正直人士也仗义相救,连身患重病的曹太后也出面干预。神宗一时举棋不定,已罢相退居金陵的王安石上书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神宗与王安石惺惺相惜,一向视为知己,对他更是言听计从。王安石的一番话惊醒了梦中人,神宗恍然大悟,差点违背祖训,杀了一位比肩于李白的诗人。因为太祖早有誓约,除叛逆谋反罪外,一概不杀大臣。苏轼粉丝众多,杀了他只会让天下士子寒心,甚至在历史上留下污点。于是,神宗对苏轼从轻发落,只是贬往黄州,任团练副使。“文字狱”虽然有利于封建君王的独裁统治,但造成了政治局面与学术思想的沉寂窒息。从此,苏轼文风大变,作品逊色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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