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马文化与国家精神

编者按:凉州马文化是世界马文化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因为任何文化都不是一种孤立的存在,而是一种有特色的呈现。

《国家坐骑》

一、在冷兵器时代,国家的属相是马,人与马相伴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

在一个漫长的时代,马的特殊性使其战争、交通、仪礼、耕垦的作用得到了较大的发挥,尤其是作为战争的功用。因而,马的自然属性上升到了一个国家的高度,直接改变着战争的形态和一个国家的命运。由此而产生的诸多文化形态中,因战争而衍生的文化在弘阔的历史中拥有一定的位置。换言之,在领兵器时代,国家的历史就是一部马的历史。

“国有兵才稳,兵有马才胜,家有马才兴”,“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从殷商、秦、汉唐、宋、元、明、清,走进中国历史,马的踪迹无所不在,马的作用无所不在,因马而改变命运的例证无所不在。由于其强大的作用力,华北、西北、东北、西南都设置了养马基地,尤为秦陇(陕西和甘肃),养马的历史更为悠久。与此相关的是,为了养育国家之马,从商到清,朝廷都设有管养马的机构,称马政。所以,养育马成为一种国家行为。而凉州,拥有天然的养马环境、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军事要地,历来是养育马的重地,随之而产生的马文化因子被注入强烈的地缘特质,受到人们的关注。

二、凉州马文化的地理与历史的参照性

凉州是养马的根据地、实验场和节拍器。

凉州历来是羌、月氏、乌孙、匈奴等诸多少数民族的驻牧之地,祁连山的雪水养育了丰沛的草场,《汉书•地理志》载:“武威地广人稀,水草丰茂,故凉州畜牧为天下饶”。匈奴的弯刀,在刀影中挥就的,不仅仅是骄勇,更主要的是马力。汉朝与匈奴的战争其实是马与马的战争。翻开一部西汉史,汉廷在痛定思痛之后,大做马的文章,汉武帝为夺取良马两次发生战争,不惜劳师,其军事意义与政治意义并重,逐匈奴而显国力,骠骑将军霍去病兵出祁连而却匈奴仰仗的就是骑兵威力。凉州成为朝廷稳固的节拍器。凉州稳固,北地边疆便稳定。据《甘肃通志》记载,至东汉和帝永元五年(93年),甘肃西北养马达30余万匹,官办马场达41处之多,这说明在国家经略的形制中,马的作用不可替代,而凉州,更在养马的格局中发挥出了独特的作用。

三、张骞凿空,一条丝绸之路,也是一条“马路”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阮籍《咏怀诗》),“苜蓿随天马,蒲桃逐汉臣”(王维《送刘司直赴安西》)。丝绸之路的开凿,苜蓿种子被带入,极大地改良了马的饲料,拥有了良好的马料,促进了马力的提升。良马和苜蓿,使凉州成为培育良马的基地之一,也为凉州马文化的发展提供了丰富性和多样性的可能。

四、凉州马文化的具象实证

在中国文化的长廊中,凉州贡献了文化符码。一是被千古传诵的凉州词,二是1969年从雷台汉墓出土的被作为国家旅游标志的马踏飞燕。对马踏飞燕(铜奔马)的研究早已成为一个课题。作为惊艳世界的这件国宝级文物在武威出土,并非仅仅是偶然,更有其必然性。这是一件具体的实物,从考古学、文物学、美术学等诸方面都有其重要的价值所在,更为研究凉州马文化提供了实证资料。凉州文化中,马文化因拥有了马踏飞燕,使历史性有了动感。历史具有严谨性,但承载历史的实物中传导出的信息价值和贯通的气息,能使悠远的历史闪现诱人的光芒。

五、凉州马文化丰富的民间性

抖落历史的风烟,文化只有落地才能生根。凉州人自古就有马神崇拜的意识。对于物的崇拜上升至神性,物已超越了它的自然属性。凉州人崇拜的马神,是金日磾。这位休屠王子,在兵败后被掳与汉廷,因其高超的养马术和忠贞的性格,在西汉王室中美名流传,竟而为自己赢得了一个“马神”的尊位。这也是凉州对马文化的贡献之一。

在凉州民间,每年正月初六马日,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用以祭奠马神。而为数不少的马神庙,让马神安位,反映出了马在凉州人心目中的地位。

六、凉州马文化中的时代精神和英雄情结

西晋民谣云:“凉州大马,横行天下”。指的并非单纯的马的神骏,还有人的因素,即英雄情结。西晋末年,中原大乱,唯有“凉州倚柱观”。拱卫京师,使其成为屏障,凉州的作用大,凉州马的作用更大。在历代诗词歌赋中,马彰显出的时代精神比比皆是。历史赋予凉州的,并不过仅是悠久的历史,而是融于历史中的各种文化,而马文化,因其马的独特姓,使凉州的历史回声缭亮。

七、凉州马文化中的文学形象

在长篇小说《国家坐骑》中,我塑造了一个较具辨识度的文学形象—即义马。故而文学评论家刘艳将《国家坐骑》称“凉州义马传”。这个文学形家,得益于凉州较为丰盈的凉州文化滋养。换句话说,如果将《国家坐骑》看成茶叶,非得用凉州水泡不可,否则水土不服。

《国家坐骑》中,义马的形象因其辨识度高,引起了诸多专家的关注和读者的兴趣。其表达的主题是:反映普通民众的国家意识与精神。这也是我创作这部小说的目的所在。

在一个国家,普通民众身上体现的精神,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国家精神。《国家坐骑》的意义不在于传统与现在,而在于让国之民聚拢分散的精神魂魄……小说借传统义马形象,让衰退的民族精神还魂,用古凉州的家园情怀烛照“万马齐喑的时代”。青年评论家、鲁迅文学院教研部主任郭艳解读《国家坐骑》,从精神层面赋予“义马”在凉州诞生的意义。

著名作家、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得主刘醒龙说:“但凡提及凉州二字的文字,命定是要惊世骇俗的,不如此就无法般配。说起来这只是假定,但对生于凉州,长在凉州,半辈子用文字写凉州的李学辉,无疑是睁开眼睛要面对的真实。这都怪那些比星月更耀眼的唐诗宋词,当然,也得益于远上黄河的春风不渡,才给李学辉从动笔之处就定下极高的门槛。从最早写唯有凉州大地上才出现的那位紧皮手,到此次只能驰聘在凉州大地上的义马,李学辉用小说很好地传承了王维、高适和岑参等人的古典浪漫精神,给文学长河的凉州画卷,留下了品相纯粹的一部。”

作者李学辉

刘醒龙老师的评语,直指凉州深处,如何传承凉州文化,必须要有承载,这种承载就要有各种方式作为载体,小说创作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一本滚烫的凉州志”,赋予凉州的还有那种高蹈精神的传承。只有唤醒或者激活还蛰伏的凉州文化,才能为刷新凉州带来活力。研讨凉州马文化的价值、意义亦在于此。

作者简介:李学辉,笔名补丁,甘肃武威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一届、第二十八届高研(深造)班学员,甘肃小说八骏之一。现供职于武威市文联。出版短篇小说集《1973年的三升谷子》《绝看》《李学辉的小说》等,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钟山》《北京文学》《飞天》《朔方》《芳草》等刊物,并被《小说月报》选载和参加全国名家小说巡展,有10余篇入选各种选本,并获敦煌文艺奖、黄河文学奖、梁斌文学奖、《飞天》十年文学奖等奖项。长篇小说《末代紧皮手》入围2010年《当代》最佳长篇小说、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被评论家、编辑家推荐为2011年年度图书,获甘肃敦煌文艺奖二等奖、黄河文学奖一等奖、《芳草》汉语文学女评委奖最佳叙事奖。长篇小说《国家坐骑》发表和出版后,“以携带从未有过的形象和超常的语风,使长篇小说赓续并拓宽,刷新了今古奇观之道”,“使当代小说的历史叙事达到了一个新境界”。入选“在BIBF上遇见的50本好书”。

来源;凉州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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