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泰戈尔的亚洲联合,复兴东方文明思想

泰戈尔(1861年—1941年)印度诗人、哲学家和印度国际主义者,1913年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1924年他来到中国,他在西方国家时谴责国家主义和"实利哲学"的演说在当时的中国却并不受欢迎;而他在访华时受到中国部分知识界的批评,原因是盛赞了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人的生活态度。

对于中国,泰戈尔认为,“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他们创造了无数的美。”“中国接近了印度,印度也接近了中国—不是为了政治的或者商业的目的,而是为了毫无功利的人类之爱,除此之外,别无无求。”而这一点正符合他多年形成的“世界意识”,即“广泛地展开各民族的文化交流,建立彼此之间的了解,使所有的人都重视‘人的价值’,来完成一种‘世界文化’。这个思想在今天都有点吓人,即是通过亚洲最重要的三国,中国日本印度实现联合,将推动亚洲东方文明的复兴,进而推动世界东西方文明的大聚合。

而更重要的是泰戈尔在中国文明中发现了他极为赞赏的弥足珍贵的元素。1924年在中国的演讲中,他认为:“你们古老的文明就滋养了这片心灵的沃土。它那不断的富于人性的轻触,生气盎然地影响了一切附属于它的事物。假如这一文明不是特别地富于人性,假如它不是充满了精神的活力,它就不会延续得如此长久。”而泰戈尔所追求的理想的大同社会就是以“人”为中心的,他的“诗人的宗教”也是以人为本的宗教。他觉得中国文明里,人是有个性的、有感情的、具有勃勃生机的人,是没有被近代的科学主义和物质主义扼杀的“自然人”。这个“自然人”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富有“人格”的理想的人。

人们很少注意到泰戈尔最突出、最伟大的一点,就是他同时是印度国歌《人民的意志》和孟加拉国歌《金色的孟加拉》的作词作曲者,这是世界文化史上独一无二的成就。为什么泰戈尔去世后,他的歌被两个国家定为国歌(被一个国家采用已经是了不起的了),这主要因为他的诗歌中有博大的爱心,念着他的诗,唱着他的歌,印度和孟加拉人民就会对祖国产生深厚的热爱。泰戈尔的拳拳爱国之心在他的诗文中洋溢着,他曾深情地说过:“不仅是我自己的灵魂,而且还有我的国家的灵魂,仿佛都在通过我为了自由呼吸而奋斗。

但在当时中国基本是自身难保,五四运动后各种破旧立新,全盘西化的思潮下,中国很多人对他的思想都抱怀疑态度,孙中山虽然非常欣赏他,并写信祝贺,但由于各种原因,终于也是缘吝一面。林语堂在《论泰戈尔的政治思想》一文中,以讽刺抑喻的生硬态度讥讽泰戈尔作为亡国奴,竟到尚未亡国的中国大谈精神救国的可笑荒谬。他居高临下地说道:“大凡身处亡国之境,必定使一人的精神感觉不舒服的。因而必生一种反应,思所以恢复国光的道理。。。于是乎有最无聊的办法,谓之精神安慰。”鲁迅在杂文中谈及泰戈尔访华,语气略带嘲讽,觉得徐志摩就是让他过来忽悠中国人抱残守缺的。鲁迅当时评价泰戈尔访华:“但我看他(泰戈尔)论苏联的文章自己声明道:‘我是一个英国治下的印度人。’他自己知道得明明白白。”但鲁迅在泰戈尔访华9年之后,看到泰戈尔也称赞苏联,因此对泰戈尔的看法有所改变,说:“以前我没看清楚,现在知道泰戈尔也是反对帝国主义的爱国者”。这种态度在当时进步的中国知识分子中是很有代表性的。这一方面由于中国知识分子对泰戈尔了解得不够,另一方面泰戈尔的政治思想十分超前,而且是站在地缘文明的高度,那些受到地缘政治范式约束的人(不但在中国,在印度也有的是)评论起泰戈尔来就形同寓言中的瞎子摸象。

可见泰戈尔热爱印度是从他的国际主义的大视野出发的,是因为印度文明智慧的宝藏在当时苛刻、寻仇而贪婪的世界中可以帮助世人坚持追求真、善、美的世界大同的目标,并能激励世人为此锲而不舍。在泰戈尔眼里,国家、民族和社会等各种社会制度只是为了人类的和谐发展而调节人们的感情和欲望,只是为了帮助人们培养对人类的无私的爱,因此,他孜孜不倦地劝告印度民众:“在这普遍觉醒的黎明,在我们的民族努力下,如果没有世界公众的声音,那将会显示我们的贫乏。我这不是说,我们会放弃我们提到的目的的那种任务。但是当黎明的鸟觉醒时,它的觉醒不只是为了寻食它的一双不倦的翅膀常常接受天空的召唤,由于光明的欢乐,它的喉咙发出歌声。今天全人类的精神向我们发出的精神发出呼唤。愿我们的精神用自己的语言接受它,因为接受号召的能力是一种生命力的象征。”

泰戈尔认为“今天,全世界的问题不是消除相互之间的差异,而是在保护这些差异的同时建立起联合。……在这个问题上,必须互相为对方留下余地”。“在亚洲,我们必须在团结一致中,在对正义的毫不动摇的信念中寻求我们的力量,而决不在分离与专断的利己主义的精神中去寻求它。……在亚洲,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不是通过某种有组织的机械的方法,而是通过一种真正一致的精神。”为此,英国著名思想家以塞亚·柏林对泰戈尔大加赞赏:“甚至在严重的危机时刻,当他为了他的同胞并向他们讲话,而他们渴望的不是单纯的说理,而是征兆和奇迹的时候,他也没有屈服,而是毫不动摇地如实告诉了他们他的所见,如实的说出了真理。

“我有个信念,当你们的国家站立起来,能够表现自己的风貌时,你们,乃至整个亚洲都将会有一个远大的前景,一个会使我们共同欢欣鼓舞的前景。”

在近一百年后的今天,当我们放开民族国家的眼光,抛开各个国家的一己私利,再来看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的思想,对于今天的亚洲联合,一带一路建设而言,是多么的有建设意义,可以看到真心的话语和思想,就算百年千年之后,也会燿燿发光。

“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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