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锦州被解放军攻克后,整座城市像被大火烧过了一样,到处是断壁残垣,瓦砾成堆。马路上,房子上,残余的灰烬冒着袅袅余烟。
部队的指战员全都一身硝烟,许多人棉衣都打开了花。可是部队一时还顾不上休息,有的忙着帮助市民收拾房屋,有的收缴武器,清点俘虏。
到处都是一伙一伙的国民党部队的俘虏,他们把武器枪支一堆一堆地放好,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等待着解放军部队的处理。
战时负责救死扶伤的卫生队这时也不能休息,要忙着收容伤员和帮助安置俘虏。
卫生队员们还要负责给伤员们打饭:白面大馒头,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锦州战役胜利了,又能吃上这么香的饭菜,大家都很高兴。
可是卫生队员们自己吃的是什么呢?只是一些冻白菜而已。到冬天最冷的时候,白菜都冻成了冰坨子,做饭的时候冻白菜洗都不洗,只把带泥块的大帮子切掉,然后连冻都不化,用刀一剁就下到锅里。因为一化冻,菜就化成“鼻涕”了。
煮开了锅,一个班盛一盆端回去。盛到锅底,能有两茶缸泥汤底子。
就那样子,战士们却谁也不得病。条件艰苦时,人的免疫功能特别强。而且那时候的人可自觉了,给伤员吃的东西,卫生队员们一点儿也不动,一盆一盆的白面馒头端给伤员们,但任何人都不会偷着吃过一口。
可是,一些被俘虏的国民党军官却叫嚷起来,嫌给他们吃得不好。有的人一手端着一碗猪肉炖粉条,一手拿着解放军的传单大声嚷嚷:“你们解放军说优待俘虏,就给我们吃这个!”
有的把饭碗端到卫生队的女队员面前质问:“优待!优待!这算什么优待?”
看到他们这么嚣张,可把大家气坏了!战士们说:“这就是优待!你们别不知道好歹!这是我们伤员才能吃上的,你看看我们吃的是什么!”
战士们把刚刚从伙房打来的饭盆、菜盆端过来给他们看。这些国民党军官伸头一瞅:一个盆子里是高粱米饭;另一个盆子里是清水煮的白菜,汤上漂着一点点浮油花。他们一下子傻了眼,全都哑巴了。
卫生队的一些女战士们实在气不过,有的说:“你们有能耐到战场上较量去,在我们卫生队吵吵什么?”
还有的说:“当了俘虏还有脸挑吃挑喝的,也不臊得慌?你们国民党军队吃的倒好,可是你们怎么还是被打败了?”
这时候,不管她们说什么,国民党的军官们都蔫巴着不吱声了。这些军官的确想不通:这支吃高粱米籽和冻白菜的部队,怎么就把他们这些吃大米、白面、牛肉罐头,抽香烟,喝咖啡的人打败了呢?
女队员们把“优待风波”讲给解放军的伤员听,伤员们都哈哈大笑。
外面不时地走过一些特殊的队伍,那是解放军部队的战士端着枪押送俘虏,便卫生队的一些女队员偷空跑出去看热闹。
一些参谋人员陪着纵队首长站在路边,这时有一位被俘的敌团长哽咽着说:“我是战败之人,随你们怎么处置。可我老婆马上就要生小孩了,她身边没人照料,也没有东西,老百姓看我们打败了,东西也被他们抢光了,她可怎么办啊?请贵军一定救救她!”
纵队首长听了,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军部管理科的人扛来一袋子白面,又拿来一些钱,纵队首长让他把这些都送给这个俘虏团长,还吩咐让人跟这个团长一起送去,给老百姓说一下,这些东西他们不能动,是给这个团长老婆坐月子的。
纵队首长说:“告诉老百姓,他已经放下武器了,都是中国人,别难为他。”
这个俘虏团长听了,感激地连连说:“谢谢长官!”他立正站好,抬起手恭恭敬敬地给纵队首长敬了一个礼,转身和管理科的人一起走了。
其他国民党军官看了,一阵窃窃私语。押送俘虏的队伍继续前进,这些国民党军官收敛起原来的傲慢,肃然地从纵队首长面前走过去。
如果说他们对战场上的失败还不肯服输的话,他们却不得不为解放军的仁义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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