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一部尚未定稿的武侠小说

金庸的小说,我最喜欢的是笑傲江湖和天龙八部,但是笑傲里面除了仪琳,几乎没有一个人物我是真心喜欢的,天龙就不同了,我实在太喜欢乔峰和阿朱。他俩在一起的那几个章节,特别是“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个章节,我都忘记读过多少遍。

金庸终其一生,都在修改他的小说,最后一次修改,几乎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当时有一个声音也特别有意思,说还是放任金庸去改吧!他第一次改写的时候,也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但是事实证明,后来的版本明显比连载的时候要好很多,说不定这一次又有惊喜呢!

21世纪新修版未面世之前,足够无聊——或者说有足够时间消磨的我,把旧版和新版的天龙对照读了一遍,才知道金庸改的不是一点点,也绝对不只是好一点点,那些细节差别我早忘记得差不多了,只举一个大家熟知的例子:新版的王语嫣,旧版是叫王玉燕,这两个名字的艺术性,真是天差地别。

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你没有看错,就是十几年,我几乎每个月都要读天龙八部。当然,你要我全书都读我也读不下去,但是有乔峰的章节,我几乎都要读上几十上百遍。终于有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点开了21世纪新修版,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阅读习惯的原因,我发现怎么读都有点不如意。那些细小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对话,也不知道金庸费那么大的劲改它来干什么?比方说,鸠摩智本来说“忝在知己,焉能袖手?”新修版硬是要把它改成“忝在知交好友,焉能袖手?”从文字的简洁优美程度来看,前者明显远胜后者啊!金庸是不是真老糊涂了呢?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估计大多数人也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但对于读上几十遍,脑海里已经有浮雕一般印记的读者来说,这样的改法让人很不舒服。当然,里面也有让人解气解恨的改动,比方说让乔峰亲手结果了白世镜。

但是,那怕伟大如天龙,里面的不完美,何止是一点两点?他们三兄弟中二弟三弟的爱情故事,都写得并不怎么好。金庸算是放下执念,把王语嫣还给了慕容复,但那个一出场就惊艳了时光的木婉清呢?最后不过也泯然于段誉的后宫佳丽,至于虚竹和西夏公主,对不起,我始终觉得太过巧了,过于取巧,根本就不是金庸的水平。还有阿朱,终究无法让她再活回来,除非后面的章节全部改写。

所以我猜金庸修改完放下笔那一瞬间,心里并非有了却心愿的满足,只不过有尽得人事的稍微释怀。只要他还活着,终究有一天,他还要改。所以天龙八部,说到底是一部尚未定稿的伟大小说。

起了一个大早,写这样一篇破文,来表达我对金大侠无限的崇敬。不为别的,只为我是一个真金迷,绝对不能像你们一样,转发一下就草草了事,我,要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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