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师都有怎样的风骨

傅斯年,有一件事很让人钦佩。因为不满于孔祥熙与宋子文的腐败,傅斯年以一人之力,公开树起倒孔倒宋大旗,并赢得国人的支持,最终使前后两任行政院长孔和宋下台,而自己毫发无损。

倒孔之时,蒋对孔施以援手,屈尊就驾摆了一桌上等酒席招待傅,在傅兴高采烈宏论大发之时,委婉地劝说到:孟真先生你信任我吗?傅说我绝对信任。蒋便又道:你既然信任我。那么就应该信任我所用的人。言外之意,你既然相信老大,也必定信任老二。因为老大老二是一个血脉的共同体。岂料傅干净利落地说:委员长我是信任的,至于说因为信任你也就该信任你所用的人,那么,砍了我的脑袋,我了也不能这么说。傅说此话,在座的陪客无不大惊失色,但蒋却出人意料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未再追究。从中我们不难看出,民国文人之所以敢说敢做,其实也在于当时有一个相对宽松对待文人的环境。如果说蒋独裁,至少在此事上,蒋还是开明的。

应该承认,民国时期腐败也是非常严重的,即便是山河破碎之时,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也没能使这种势头得到遏制。举一例,香港沦陷时,中央政府派出专机前往香港救援滞留于港的陈寅恪、蔡元培夫人等重要人物,结果却被孔大小/姐/派出的保剽拦截,载上了孔家的洋狗、保姆和沙发等。待到国民党要员闻说诸大师自香港归,到机场迎接之时,却发现从飞机上下来的是孔大小/姐/与她的狗和保姆。但这并不影响孔祥熙日后荣登行政院长的定座。特别是抗战胜利后,腐败呈越演越烈之势,几无控制。但无论如何,却还有傅斯年这样的权权赤子之心的人起来愤而怦击,直接点名,并在其未下台之际便公开证据,使其难以反击,黯然下台者。当今中国,还有谁有此胆魄。或者说如今有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政治环境吗?

陈寅恪从来鄙视靠着一本讲义翻来覆去吃一辈子的教授。他认为这样不但误人子弟,简直是图财害命。他讲课,以前讲过的内容基本不再涉及。有著作出版的,不再讲。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著作都已经出版了,同学们拿来用业余时间阅读一下就可以,不必再把光阴浪费在课堂上。因此,他讲课,每讲必有新意。也许这就是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的原因。我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现在的大学是个什么情况,但我有几个当教授的朋友,因此我约略知道,现在很多大学的老师都是把问题分包给学生,由学生完成后,最终由老师稍加修改,便成为老师的成果,学生最多也就是作者之一。因此,现在的老师,很多是被学生称之为老板。特别是一些党校的教授,成天夹着个公文包,到处讲课,其实讲义就那么一份,每每增加一些所谓内幕消息,或者与某领导的交往的秩事,便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上半天,然后怀揣着几千上万的授课费心满意足地走人。

安徽大学校长刘文典,被蒋介石视为国宝,但成了国宝的刘文典,却并不买蒋的账,在安徽大学校长的任上,为学潮一事,当面顶撞蒋,并称蒋为军阀,结果被盛怒之下的蒋搧了两个耳光。刘不甘示弱,飞起一脚踢中了蒋的小腹,以致蒋大呼一声象秋蚕一样蜷缩起来,痛的脸上汗珠直滚。为此,刘被关了起来,却因此而被视为民族英雄,声震天下儒林。又因众儒联名求情,在关了七天之后,被释放,仅被勒令“必须滚出安徽”。却又受聘去清华出任国文系教授、主任,成了陈寅恪的同事兼上司,也成为国学领域唯一可与陈寅恪过招并有一拼的重量级大师。刘的这一故事,其结果可以说是个奇迹,放在当代,难以想象!

关于刘文典,又一则故事也反映了民国大师们的个性,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含糊其辞。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刘文典,对于新文学创作的学者十分轻视,并放言文学创作的能力不能代替真正的学问。有一次警报响起,他夹着一个破布包,从城里窜出来往郊外山野方向逃窜,路上遇到联大文学院副教授著名小说家沈从文夺路而逃,刘文典顿时火起,停住脚步侧过身对沈大声骂道:我跑是为了保存国粹,为学生讲《庄子》,学生跑是为了保存文化,可你这个该死的,跟着跑什么跑啊。在西南联大时的沈从文由于辈分较低,加之生性腼腆,不太轻易与人较劲儿,此时便如见了瘟神一般,未敢计较,索性来个逃之夭夭。刘仍不知趣,望着沈的背影继续嘟嘟囔囔叫骂不止,此时敌机已经飞临头顶,刘忽见炸弹落下,乃立即闭了嘴巴,夹着破包放开脚步,狂奔起来。毕竟炸不认什么国宝的。读这一段文字,挺有趣,大师的形象便也有血有肉起来,感觉可信。

当代中国,为什么文人再无民国时的风骨。从上述几则故事中,我们是否能发现,当今我们社会缺少的是什么?

发表评论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

相关文章

推荐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