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骑兵踏浪而来,一个照面儿,刘义隆的北伐就变成了拓跋焘的南征

闲话南北朝之天下归一——烽烟再起(2)

敌人来了三路,打哪一路才能完全扭转被动局面呢?

拓跋焘的赌徒性格大爆发,他决定放弃关中,就照着中路和东路的宋军往死了削!

大的方向定下来,接下来拓跋焘开始部署兵力——

第一道命令,太子拓跋晃,命尔率部驻防漠南,任务,防御柔然。

第二道命令,皇上拓跋焘,命尔率部南下,任务,反击宋军。

嗯?拓跋焘自己给自己下令?

您没看错,拓跋焘又亲征了(这一比,拓跋焘和刘义隆的成色出来了,拓跋焘亲征,而刘义隆只能遥控指挥。)。

临走之前,拓跋焘下达了第三道命令,吴王拓跋余,你率部驻守平城,边看家边随时准备策应南北两路。

命令下达完毕, 拓跋焘率领集结起来的全部人马(号称百万),秘密南下。

公元450年10月初,拓跋焘进抵枋头(河南省浚县淇门渡口)。

枋头对面,就是滑台。

既然带着这么多人,小打小闹就没意思了,拓跋焘打算玩儿把大的——

永昌王拓跋仁,着你领军8万,贴着宋军的中路军反向穿插,越过河南腹地向寿阳方向攻击前进;殿中尚书长孙真,给你5千骑兵,在主力发起进攻之前先行渡过黄河,摸到王玄谟身后,隐蔽待机。

最后,拓跋焘叫来军中猛士、关内侯陆真,给他的任务是,带几个人,进滑台。

陆真进滑台干嘛呢?

俩任务,一要安定军心,二要侦察敌情。

别说,这确实是位牛人,放到今天绝对是优秀的特种兵;领到任务,陆真收拾收拾就带了几个人出发了,在黄河边儿等到天黑;这哥儿几个‘让我们荡起双桨’划着小船就过了黄河,然后趁夜突破了宋军的警戒线,安然无恙的进入滑台城内。

陆真口含天宪,皇上亲率大军来解围了!不用说,滑台城内的守军听闻陆真带来的消息得鸡动成什么样。

第一个任务完成,陆真接着登上城楼,详细查看了围城宋军的兵力配备;然后,‘小船儿推开波浪’,又安全返回北岸。

有大胸弟可能会说,王玄谟是瞎子吗,就任由北魏军的联络参谋这么来去自如?他难道不知道,黄河北岸已经是大军云集了?

答:他知道,但他顾不上。

王玄谟干嘛呢?

做生意!

坦率的说,王玄谟刚把滑台包围起来的时候,战场形势对他是很有利的,滑台城里北魏军数量不多,辎重却很多;如果此时王玄谟放胆放手挥师猛攻的话,滑台城还真扛不住。

但是当部下将士准备用火箭攻城时,王玄谟居然不同意;理由是城里的北魏辎重已经划到了宋军的账面儿上,如果用火箭的话,会把这些辎重毁了。

这特么叫什么理由?可王玄谟是主将,他说不让用,你还敢抗命不成?!宋军的积极性因此受到了打击;攻城的节奏就不那么紧凑了。

可接下来,让宋军将士们更郁闷的事儿来了——

宋军包围滑台之后,滑台附近很多汉族百姓不仅给宋军送来了粮食;有些青壮年还踊跃参军,加入了攻城队伍。

按说这是好事儿,您猜这位王玄谟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

他先给了报名参军的每户人家一匹布,以示奖励;然后,然后跟人家说,布,不白给,一匹布你得拿8百个梨来换!

8百个梨!撑死你个狗日的。

他这么无厘头的恶搞,弄的那些来投军的老百姓很无语,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送粮的人和参军的人可就越来越少了。

这下子王玄谟还来劲了,次奥,老百姓们都哪里去了?这货不说检讨自己,反而从攻城部队中抽调人手,下乡抢劫去了。

这么一来,滑台周边的老百姓极为反感,迅速和宋军打成一片。

就这么个当口儿,侦察兵报告,黄河北岸发现北魏军主力。

按说接到报告,正常点儿的将领第一反应,肯定是收拢部队,要么猛攻滑台,趁对面没过河把滑台拿下来,然后以逸待劳,给北魏军来个半渡而击;要么分出部队列阵准备打援。

咱这位王奇葩呢?

啥也没干,就当啥事儿也没发生。

他手下的将领们有那不糊涂的,赶紧劝,咱多少得有点儿准备;王玄谟一卜楞脑袋,不用!

你不做准备,那就准备失败吧!

公元450年10月,拓跋焘大军突然从黄河下游渡河开始向宋军发起了反击!

这次反击,拓跋焘是花了心思的,事先做足了功课——

他命令全军擂响战鼓,鼓声之大,据说百里以外都能听见。

百里之外都能听见,一河之隔的王玄谟肯定也听见了;于是,之前牛逼哄哄的王玄谟决定当好汉!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货连北魏军的面儿都没见着,便很不厚道的一个人跑了!

北魏军踏浪而来,宋军这面却连主帅都找不着了;战局可想而知,宋军大乱,一仗下来,被正面扑来的鲜卑骑兵斩首一万余级,捎带手儿,还‘送’给北魏军资无数;撤退途中,宋军又被事先埋伏在南岸的长孙真5千骑兵截杀一阵,最后全军崩溃。

首战告捷,拓跋焘令旗招展,北魏军全军渡河,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了黄河南岸。

此时如果加上之前已经向宋军纵深穿插的拓跋仁部,摆在拓跋焘面前的攻击目标一共有四个,东路的碻磝和徐州;中路的荥阳、虎牢关一线和寿阳。

碻磝,是宋军东路军前敌总指挥萧斌的所在地,北伐军东路军王玄谟带走了一部分,主力跟这儿呢;徐州,是东路军总司令江夏王刘义恭驻节之地;这里是东路军的大本营,也是刘宋淮北地区最大的据点。而中路的两个目标,荥阳、虎牢关一线,是宋军中路军主力云集之处;而寿阳,是中路宋军北伐的策源地和出发地;不仅屏蔽着建康西北的安全;同时此处也囤积着大量的军需物资。

打哪儿呢?

这就看出拓跋焘用兵老辣了;过河之后,北魏军稍加整理,拓跋焘便下达了进军命令;置碻磝、荥阳、成皋一线的宋军于不顾,大军直接插向刘宋纵深——

中路拓跋仁的作战任务不变,继续向寿阳方向攻击前进;同时从东线战场调长孙真和楚王拓跋建,加强中路的攻击力量;拓跋焘自己亲率主力,杀奔徐州。

刘义隆的北伐,打这儿起变成了拓跋焘的南征。

拓跋焘过了黄河,刘宋这边儿啥情况?

俩字:大乱!

而且是从最高统帅刘义隆到前线各位将领,都陷入慌乱之中。

咱接着从王玄谟说。

这货逃离滑台战场,一溜烟儿跑回了碻磝;几万人被这货扔在滑台城下,萧斌巨怒,就要行军法杀了他。

人都抓起来了,沈庆之把萧斌劝住了;后者饶了王玄谟一命。

这里边儿还有个挺好玩儿的事儿,王玄谟被逮捕之后,晚上睡觉做梦,梦见有人跟他说,你吧,背一千遍《观音经》就能免死。别说,这货还真信了;神神叨叨的就开始背(也亏得他能背出来,我就纳闷儿了,一个武将,不看兵法,居然会背这些乱七八糟的。);一直背到刀斧手抡起大刀准备砍他的时候,大营里沈庆之求情管用了,萧斌传下将令,把王玄谟拉回来;这么着,王玄谟死里逃生捡了条命。

其实这会儿杀不杀王玄谟无关大局了,拓跋焘步步逼近,怎么办才是关键。

萧斌召集众将开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形成两派意见,以萧斌为首的一派认为,必须死守碻磝,理由是守住此处,拓跋焘南下就会有后顾之忧,能给徐州那边儿减轻点儿压力,而且必要时我们可以反向再渡河打到河北去。

而以沈庆之为首的一派则认为,这会儿死守此地已经没意义了,拓跋焘人太多,据说有百万之众,我们这几万人,他只要分出一支偏师就能看牢,然后主力南下打徐州,到那会儿咱们后路被掐,可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所以赶紧撤,保住剩下的有生力量。

两派意见僵持不下,王玄谟臊眉搭眼的说话了,要不你们撤吧,我将功折罪留下守城;正巧这会儿刘义隆要求死守碻磝的诏书也到了;大家一看,既然你这么说,得,那就你吧!于是萧斌给王玄谟留了点儿人,自己率领主力撤到了历城,也就是现在的山东济南。

他这支部队一走,拓跋焘算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北魏的东路军一路南下,11月便打到了徐州城下。

徐州是刘宋淮北的核心,一旦此地失守,淮北的青州、冀州、徐州、兖州四州之地将彻底跟本土失去联系;防御态势将变得更加被动;因此就在拓跋焘主力到来之前,刘义隆曾多次给刘义恭写信,让后者无论如何也要固守徐州,刘义恭当初答应的也挺好。

但是,还是出岔子了!

这岔子出哪儿呢了?

东路军总司令刘义恭压根儿就不认为徐州能守住。

徐州是东路军的大本营,自打收到滑台失利的报告后,刘义恭就琢磨不行就咱往南撤吧。

不过他想跑路,这里有点儿小不好意思。

怎么呢?

当时在徐州的宗室,不止有他,还有刘义隆的儿子,老三刘骏。

人这伙计不打算跑,刘骏跟刘义恭说,叔叔您是东路军统帅,是去是留,您军令大如天,您下令‘转进’,我没二话;但有一样儿,我是彭城镇将(此时刘骏已从雍州刺史任上调任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守土有责;不战而退,回去没法儿跟我爹交代;所以要走您走吧,我留下。

刘骏这么一表态,弄的刘义恭挺下不来台;再加上出了城吉凶难料,于是刘义恭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留下来参加抗战。

说这话儿,拓跋焘率领的北魏大军可就到了徐州城下,拓跋焘鞭梢儿指处,徐州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到这份儿上了,也没啥可说的了,打吧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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