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一百一十一）：遇故旧之交，意气要愈新；处隐微之事，心迹宜愈显；待衰朽之人，恩礼当愈隆。

在北洋军阀中，一群戎马倥偬的武夫，看似蛮横无理，其实也有软肋，那就是重感情。在北洋军阀中，“业缘”非常被看重，在这一方面，新直系军阀的首领曹锟堪称代表。这位烜赫一时的“保定王”以大智若愚而著称，善于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吴佩孚这样的骁将，也能甘心为其所用。此外，更是因为曹锟这个人重感情，部下与其这位上司能相处得比较融洽。曹锟出了名的念旧，对他任第三镇时的部属非常看重，常常不次拔擢这些老部下。孙岳在清末时曾在第三镇任职，几经沉浮后前来投靠曾经的“统制”曹锟。此时的曹锟任直隶督军，孙岳到保定见曹时说：“没办法，没饭吃，才来找三爷。”

其后，这一句话就说到了曹锟的心坎里，心软的曹锟以孙岳是三镇旧人，对他非常信任，把孙提升为协统、镇守使等要职。不过民国十三年，第二次直系军阀与奉系军阀之间的定鼎之战，孙岳却参与了倒戈阵营，曹锟在京畿被囚，唯盼的“救主赵子龙”只能是念叨“子玉何在”。其实曹锟这个人除了一时浮云遮望眼，在就任北洋总统之后，对庙堂颇为感到厌烦，经常避免见客。一般的达官显贵想要面见，会受到曹锟亲信李彦青的刁难，没有令他满意的“传声费”，很难见到曹锟。不过也有“第三镇北洋军”的旧人例外。曹锟曾对李彦青说过：“三镇的人是我起家的老本，你们给我得罪了一个，我就毙了你们。”

但是，奉系军阀在用人之时，也会在念旧上步曹锟后尘。毕竟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前，奉系军阀在选拔官佐时，喜欢从身边人挑选，像护兵、马弁、司书等提升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奉军虽然用着新式装备，仍是旧式行伍的风气，奉系军阀战败后，张作霖卧薪尝胆的计划叫做“奉军中兴”，才有了后来踏马入关，所以重感情也必须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不过放在曾任北洋阁臣之首的靳云鹏身上，重感情则是放下身段。对于这位曾三次担任阁首的北洋显要来说，靳云鹏的重感情，已经寓情于实际行动。他在发迹前有一位把兄弟叫王小道，此人有一项谋生的绝活，那就是炒花生生十分酥脆香甜。

在靳云鹏的故里邹县，王小道的炒花生算是一绝，别的商贩怎么炒，也达不到他的火候。靳云鹏发迹后，就想把自己这位把兄弟接到京畿去，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风气，在当时并不鲜见。不过王小道拒绝，不肯前去。靳云鹏又想给王小道在济宁或者邹县安排个一官半职，王小道也推脱说干不了，自己只会炒花生。靳云鹏只好给王小道一笔钱款，给他盖一座房子，王小道也不要，说自己的穷家住起来挺好，兄弟之间不言钱。最后靳云鹏提出要到他家登门拜访，王小道也不同意，说：“你这么大的官，到我家去丢面子，失身份。”靳云鹏感到无奈，干脆放下身段，在大街上拉着王小道的手，陪着他一起卖炒花生。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菜根谭》、《靳云鹏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