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初春,原华北军区第二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耿飙,被调任中国驻瑞典王国大使兼驻丹表、芬兰公使。出国之前,他回老家湖南醴陵去探亲,没想到在这里与一位老对手兼老朋友不期而遇,他就是曾担任国民党第七兵团司令、后率部和平起义、当时已是湘南省军区副司令员的陈明仁。
昔日兵戎相见,如今共同为国效力,二人的老家又相隔不到十公里,但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寒暄已毕,陈明仁突然想起一桩往事,面有惭色地说道:“耿老弟(陈明仁比耿飙年长六岁),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如今我必须承认,三年前的那次打赌,赢的是你,输的是我。”
耿飙听罢,会心地笑了,紧握住陈明仁的手说:“陈兄,还提那些干什么?现在,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
他们三年前居然打过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1946年,解放战争进入第二个年头,国共两党之间的内战愈演愈烈。4月18日,陈明仁奉蒋介石之命,率领国民党第71军从吉林永吉出发,向四平发起猛攻。当时驻守四平的是东北人民解放军第七东北挺进纵队,面对来犯的陈明仁部,顽强地进行反击。
两军鏖战了将近一个月,我军共歼灭陈明仁部一万余众,己方亦伤亡八千多人。
5月中旬,陈明仁得到国民党的大举增援,部众扩充至十个师。东北人民解放军指挥部认为没有必要纠缠下去,便实施战略撤退,把一座空荡荡的四平城暂时让给陈明仁。
此后的形势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全国人民一致反对内战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而国民党军队长线作战,疲于奔命,陈明仁在此形势下,便于6月6日与东北人民解放军达成了暂时停战的协议。
当时,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中共代表团副参谋长的耿飙率领停战小组来到四平,与陈明仁谈判。
公事谈完论私交,两人都是醴陵老乡,当晚,陈明仁设宴款待耿飙。
陈明仁自认为是对方先撤,言谈之间不免时不时流露心理上的优越感,他对耿飙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乡,耿老弟不必以一时失利介怀。”
耿飙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反唇相讥:“失利?四平之战,贵我两军然虽众寡悬殊,我军仍奋勇而战,致使贵军伤亡惨重,然后主动采取战略性撤退,这根本谈不上什么失利吧?”
陈明仁一愣,话锋一转:“争天下要用实力说话,我敢保证不出三年,国民党一定能消灭共产党。”
耿飙仍是面带笑容,言语间却字字千钧:“不需要三年就见分晓。我敢保证:不出两年,共产党一定战胜国民党!”
“你凭什么这么说?”陈明仁当然不会服气。
耿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就是我方必胜的根本原因。反观国民党,早已经丧失了民心,不失败才怪!”
耿飙胸有成竹的断言,不由得激怒了这位以性格刚硬著称的国民党名将,他当即面红耳赤地往起一站,提高了嗓门对耿飙说:“你敢和我打赌吗?”
耿飙也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当然!有什么不敢的!”
“那……”陈明仁迟疑了一下,问道:“拿什么东西作赌注呢?”
耿飙沉稳地说道:“我们无须赌什么东西,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在不久的将来由谁管理,难道还不够吗?”
“好吧。这赌注虽然大得令人难以想象,却蛮有意思!”陈明仁又问,“那谁当证人呢?”
耿飙笑着说道:“当然是历史了!”
历史终于作出了公正的评判,也揭晓了这场奇物“赌局”的结果。没过两年,整个东北都解放了,接下来,解放军浩浩荡荡南下,把红旗插遍了全中国。1949年8月,确信国民党大势已去的陈明仁,便与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潜一道通电全国,宣布湖南和平起义。
从陈明仁与耿飙打赌,到他弃暗投降和平起义,前后相距只有两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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