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指的汉朝,为西汉。
西汉王朝从公元前202年开启,到公元8年灭亡,存续了210年。
唐朝从618年开启(汉朝灭亡610年后),到公元907年灭亡,存续289年。
从存续的时间来看,唐朝要远长于汉朝。
两个王朝都建都长安。
历史上,人们把西汉成为强汉,唐朝成为盛唐。盖因西汉的影响力主要在国内,例如中原民族被称为汉族,我们的语言被称为汉语,文字被称为汉字;唐朝的影响力主要在国际上,例如在海外的华人叫唐人,他们住的地方叫唐人街,他们穿的传统服饰叫唐装。
本文把汉唐大致分为五个阶段:草创阶段、休养阶段、鼎盛阶段、中兴阶段和衰亡阶段。
草创阶段:唐朝强于汉朝
我们把从公元前202年到前195年,汉高祖刘邦在位的8年,划为汉朝的草创阶段。把公元618年李渊称帝到公元649年李世民去世的31年,划为唐朝的草创阶段。
汉朝和唐朝,都是在一个极其相似的短命王朝(秦朝和隋朝)之后,历经数年的全国性大征战大屠杀之后建立起来的。汉朝创业花了7年,唐朝花了9年。
汉朝建立之初,国家匮乏到什么程度?据《资治通鉴》记载,当时以皇帝之尊,都不能找到毛色一样的四匹马,宰相跟高级将领,有时候不得不乘坐牛车。人民家徒四壁,没有隔宿之粮。唐朝建立之初,也是人口锐减,人民穷困。北方游牧骑兵打到首都城外,李世民顾虑人民疲敝,都没有使用武力,而是通过谈判和平解决,长孙皇后更是率领内外命妇亲自养蚕。
不过在王朝草创时期,千古一帝李世民年轻力壮、文韬武略,在位时间长达23年,因此国家治理得也就更加井井有条,史称贞观之治、黄金时代,而刘邦草创时期还要不断打仗平叛,国力回复缓慢。
休养阶段:都出现事实上的女皇帝
我们把汉朝自公元前195年刘邦逝世,到公元前141年景帝刘启逝世的54年时间,称为汉朝的休养生息阶段;把唐朝自公元649年李世民去世,到公元712年李隆基即位前的63年称之为唐朝的休养生息阶段。
这个阶段,汉朝和唐朝都出现了事实上的女皇帝(实际上中国历史上三个最强大的王朝汉朝、唐朝、清朝都出现了事实上的女皇帝,不同的是汉唐出现在国力蒸蒸日上的时期,而清朝出现在国家破败之际)。汉朝先出现女主临朝,吕雉掌权15年,然后才是文景之治;而唐朝是李治先在位34年,然后才是女主临朝。武则天全面掌权22年,正式称帝15年(按法统论叫周朝,我们一并算入唐朝)。
唐高宗李治在历史上被讥为软弱无能,而实际上,一个王朝休养生息阶段,正需要无为之主,而不是乱作为的继承人(隋二世杨广就是乱作为的典范)。汉朝文景之治、唐朝李治时代,都称得上是无为而治,民间经济活力自发回复,国力相当强盛。
两位女主临朝期间,虽然朝廷经常乱成一锅粥,特权阶层和高级官僚不断洗牌,但民间少受波及,农业经济自然增长。
鼎盛阶段:汉朝达到最强,唐朝达到极盛
汉朝自汉武帝刘彻公元前141年即位,到公元前87年去世,长达54年的时间里,为汉朝最强大的时期,同时也是汉朝由强转弱的时期。
汉武帝雄才大略,东征西讨,打残了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国。公元前121年(汉朝立国81年),匈奴汗国浑邪王向汉朝投降,献上十五万平方公里的河西走廊,使之永成中国领土,并作为向西域扩张的前进基地。刘彻在位期间,中国领土扩大一倍以上,广达五百万平方千米。
公元前108年,也即刘彻即位33年、汉朝立国94年之时,是强汉转弱的一个转折之年。这一年汉朝攻破朝鲜王国,汉武帝制造了荀彘(zhì)冤案。柏杨认为,荀彘冤狱是一个分水岭,刘彻的智力开始走向下坡,以后越来越昏庸凶暴,开始杀丞相、杀妻子、杀亲生儿女,发动不义战争夺汗血宝马、听姓谗言掀起宫廷惨变,将国家推向动荡,民间也开始出现暴动。
唐朝自李隆基公元712年登极,到公元756年太子李亨即位,尊其为太上皇,共44年,为唐朝的极盛时期,同时也是唐朝由盛而衰,王朝走向崩溃的时期。
《资治通鉴》中如此记载开元盛世:四海之内,人民富有,社会治安良好,旅客行商万里,不必带自卫武器。
分界点为公元755年(唐朝立国137年),在此之前,唐朝经历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开元盛世,而这一年,安禄山发动范阳兵变,将李隆基赶出长安逃到蜀中。从此唐朝进入军阀割据混战时代,再也没有实现帝国统一。
中兴阶段:汉朝的中兴强大无比,唐朝的中兴不过是回光返照
汉朝自公元前108年后,经历了宫廷惨变、幼主夭亡、皇帝被废等一系列动荡,到公元前74年,从宫廷流落民间的刘病已奇迹般登上皇位,一个真正的中兴时代开始。
实际上,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汉朝、唐朝、清朝都出现过中兴之主,唐朝还出现了两位,分别是第十四位皇帝李纯的元和中兴和他儿子,第十九任皇帝李忱(chén)的大中之治,清朝也有个同治中兴。但唐朝、清朝的中兴,如同回光返照,都无法和汉宣帝的中兴相提并论。
汉宣帝刘病已时期,内政昌明,国力强盛,曾在公元前72年一次性派出16万骑兵进击匈奴,吓得单于夜遁逃。有人评论说一次出动16万骑兵,乃是汉朝历史上唯一的一次,足见国家之强大。而唐朝安史之乱的时候,已经无兵可用,郭子仪、李光弼这样的名将,也只是率领着一群残兵败将,无力克复首都,最终只能借助回纥兵团收拾河山,并秘密订下耻辱无比的出卖人民的约定:克复京师那天,土地和男子归中国所有,金银财宝和女人、儿童,全部交给回纥带走。而且不是普通的带走,是放任回纥兵团烧杀抢夺。
公元756年,是唐朝立国138年,长安陷落,皇帝逃亡。而公元前72年,是汉朝立国130年,就在这个和唐朝差不多的时段,汉朝一次性派出16万骑兵远征匈奴,汉唐实力的对比,一目了然。
汉朝16万铁骑出塞远征二十年后的公元前52年(汉朝立国150年),汉朝迎来一件史无前例的、破天荒的大事,那就是已经分裂为南北匈奴的南匈奴呼韩邪单于率领大批人马来朝见,举国震撼。第二年,两国元首正式会面,呼韩邪单于自称藩臣。《资治通鉴》记载:这是一项空前未有的盛典,匈奴随行的带兵官及臣属,都排列观礼,其他外国君王、使节、部落酋长及中国亲王、侯爵,共几万人之多,全体到渭河大桥夹道欢迎。汉宣帝刘病已走上渭河大桥时,群众高呼:“万岁!”(柏杨赞叹:这才是真正值得高呼“万岁”,值得歌颂的场面)
而此时,汉朝的强盛还没结束,16年之后的公元前36年(汉朝立国166年),还有一件更加振奋人心,更加震灼古今的大事。这一年,西域总部甘延寿在副总督陈汤的谋划胁迫下,假传圣旨,统御边防守军并征招西域十五国军队共计四万余人,在没有中央提供后勤支持的情况下,分六路大军,挺进到现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旁的单于城,攻陷该城,砍下北匈奴郅支单于的首级,并留下千古名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而唐朝自公元756年(唐朝立国138年)长安陷落后的历史,满纸都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公元757年,回纥兵团协助唐朝收复长安、洛阳。《资治通鉴》记载:十月十六日攻破洛阳,十月十八日皇子李俶才进入东都洛阳。史书没有写回纥兵团如何抢劫洛阳,只模糊地说回纥兵团仍不能满意,李俶深感忧虑,洛阳士绅父老们请求再征收绸缎一万匹作为贿赂,回纥才停止。
公元759年,东都洛阳再次被史思明叛军攻占(755年安禄山首次攻占),史思明军既然发现什么都抢劫不到,可见两年前回纥兵团抢劫得有多彻底。唐朝军队依然无力夺回洛阳,只得再次依靠回纥兵团。史思明攻占之后三年(762年,唐朝立国144年),回纥军攻破洛阳,这次《资治通鉴》有了详细记载:回纥军进入东京洛阳,毫无忌惮地大肆奸淫烧杀、劫掠抢夺;居民死亡以万为单位计算,大火数十天不熄。朔方战区及神策军基地特遣兵团士卒,认为东京洛阳、郑州、汴州、汝州都是“贼境” “匪区”,所经过的地方,同样奸淫烧杀、劫掠抢夺,三个月才算停止。于是家家户户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屋;仍活着的人,不管是官是民,是男是女,衣服因为全被剥光,只好用纸裹在身上。(读安史之乱后的唐史,将多次看到人民衣服全被剥光,只好用纸裹在身上的记载。除此之外,回纥等部族的人居住在长安等地,仗着对唐朝有功和兵力强大,随便杀人抢劫,对抗官府,朝廷无可奈何,和晚清时期帝国主义殖民者在我国土上横行无忌十分类似。)
公元763年(唐朝立国145年),在唐朝陷入内乱之际,吐蕃大军将唐朝西北数十个州全部占领。同年十月,吐蕃二十余万大军攻陷唐朝首都长安(距离安禄山756年攻陷长安仅7年),皇帝李豫向河南逃跑。史载吐蕃军在长安大肆奸杀抢掠,纵火焚烧房屋,长安街市一片荒凉。
上文我们提到,汉朝立国150年的时候,南匈奴汗国归附称臣,单于亲自入朝参拜;汉朝立国166年的时候,汉朝西域总督更是统领十五国军队,万里诛杀北匈奴郅支单于。而唐朝在立国145年的时候,首都已经两次被占领,两位皇帝逃亡,东都洛阳两次被叛军洗劫,然后又两次被友军和唐军洗劫。
汉宣帝在汉朝立国128年到153年间的中兴,使国家威震四夷。唐朝一直乱到立国187年,唐宪宗李纯即位,才开始中兴,然而也只是削弱了割据军阀的实力,中央军政大权操控在宦官手中,李纯即被宦官杀死。公元810年(唐朝立国228年),李纯的儿子李忱即位,开启了13年的大中之治。李忱为掌控中央军权的宦官拥立,对宦官群体充满恐惧,他死之后,继承人仍由宦官选择。总的来说,唐朝的元和中兴及大中之治,不过是在大混乱、大屠杀中稍微喘息几年而已。李纯的主要成就是“取得元和削藩的巨大成果,重振中央政府的威望”(注意只是削而不是灭,和康熙皇帝平三藩不可同日而语);李忱的主要成就是趁着吐蕃衰落,收复了河西走廊大片土地(并非中央派兵收复,而是西北军人收复后归附中央)。
衰亡阶段:汉朝亡于外戚,唐朝亡于宦官和军阀
公元前27年(汉朝立国175年,距离亡国只有35年),汉宣帝刘病已的孙子刘骜同时把五位舅父封侯,此后王姓外戚全面掌权,直到王莽篡汉建立新朝。西汉王朝到新王朝的过渡是比较平稳的,无非就是宫廷斗争,特权阶层洗牌,民间虽然经济凋敝,但生活还算太平。而唐朝自755年安史之乱(唐朝立国137年,距离灭亡还有152年)开始,战乱频仍一百五十多年,紧接着又进入五代十国战乱屠杀72年,烽火延绵两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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