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简介
贺彦豪,男,福建省泉州市鲤城区人,助理政工师。上世纪50年代初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虽属龙但生不逢时,命运多蹇,欢寡愁殷,一切平平淡淡,无惊人之举。80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已在《福建文学》、《福建日报》、《散文百家》、《 人民日报海外版 》、《新民晚报》、《厦门文学》、《厦门日报》、《泉州文学》、《泉州晚报》、《中国建设报》、《菲华文学》、《世界日报》、香港《大公报》等国内外数十家报刊发表各种文学作品数十万字,并已出版《净界》、《美丽的误会》、《相约海西》、《天涯三人行》、《暮年看人生》、《悬壶万安》、《人间悲喜》、《我们的时代我的诗》诗集等八部个人文集。其散文《女人如书》获第十届“中华颂”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看房印象》获福建日报、泉州晚报海西艺术地产有奖征文优秀奖;《非常庐山》获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三等奖;诗歌《山村唱晚》获福建通俗文艺优秀作品三等奖;《女儿桥》获“东方美”全国诗联书画大赛金奖;《清源山行》获第二届“炎黄杯”国际诗书画印艺术大赛金奖等等作品先后获得省、市文学大赛达百余次。其作品入选《泉州散文新作选》、《神奇的土地》、《福建知青生活散文集》等书。
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泉州市台商投资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洛阳桥访古寻乡愁
贺彦豪
贺彦豪
小时候,泉州有一句方言,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站着像东西塔,躺下要像洛阳桥。”她教育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坦坦荡荡,人耿直,桥好走,路才宽,这是阮厝人的风骨。因为当年我家就住在西街东西塔附近,所以,每天都可以看见这座千年古塔,它巍然耸立,如威严的武者,经受风刀雨箭的侵蚀,依然雄姿勃发。而那座洛阳桥则远在城东郊外,它飞架在洛阳江上,连通着两岸的居民和客商,也连通着我儿时的记忆。
“洛阳桥原名万安桥,位于洛阳口,距泉州城5公里,北宋皇祐五年至嘉祐四年(1053~1059年),由泉州知州蔡襄主持修造,桥长834米,宽7米。作为中国现存最早的跨海石桥,其“筏型基础”、“种蛎固基法”,是中国乃至世界造桥技术的创举,充分显示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非凡智慧。”对于这段介绍性的文字,我一直心存怀疑,小时候,不记得洛阳桥有那么美,那么壮观,只朦胧记得那些肩挑担子从桥上匆匆走过的身影,以及桥下泛舟独钓的渔翁。
多年后,我认识了一位独特的惠安女子。她生性耿直,古道热肠,悬壶行医几十载,医德医术远近闻名。因为婚姻受挫,她宁折不屈,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三个子女,直到他们成家立业。细想起来,她不正是一座桥吗?默默地托举着子女的今天和明天,托举着子女们的平安和幸福,其“妇道允谐,母仪俱美”的品格令人敬佩。
有一次,我去洛阳镇探访她,她带我游览了千年古街、张大夫弟、蔡忠惠公祠、万安渡口,还特意到洛阳桥上走了走,让海风吹拂我纷繁的思绪——梦中的洛阳桥,那一派渔家欢歌、商贾云集的景象已了无踪迹。
抬头间,我看见了宋代大书法家蔡襄书写的《万安桥记》碑文:“泉州万安渡石桥,始造于皇祐五年庚寅,以嘉祐四年十二月辛未迄功。址于渊,酾水为四十七道,梁空以行。其长三千六百尺,广丈有五尺,翼以扶栏,为其长而两之。糜金钱一千四百万,求诸施者。渡实支海,去舟而徒,易危而安,民莫不利。职其事者:庐锡、王实、许忠、浮图义波、宗善等十有五人。既成,太守莆阳祭襄为之合乐宴饮而落之。明年秋,蒙召返京,道由出是,因纪所作,勒于岸左。”其文洗练粹美,其书端庄沉着,其镌工刻细致,堪称文、书、镌“三绝”。
贺彦豪
远观之下,这座近千米长的石桥好像一支巨大的洞箫,桥墩似一个个笛孔,吹奏着古老的歌谣。5米宽的桥面平坦如砥,桥上立有石狮、石塔、石亭,桥的两端耸立的武士造像如守护神一样,纵观大海波澜,阅尽人间沧桑,守护故土家园。
走过洛阳桥,我惊叹于千年前的桥梁建筑技术,敢于在石堤上用条石横直垒砌桥墩,这种技术,直到十九世纪,欧洲人才开始采用,如今已成为现代桥梁工程中“筏形基础”的先驱。往事越千年,中国第一座跨海梁式石构桥——洛阳桥雄峙洛江,它与赵州桥齐名,素有“南洛阳,北赵州”之称,真是“金谷园中柳,春来似舞腰。那堪好风景,独上洛阳桥”。
艺术是美的,美的艺术,自有不凡的魅力。我还惊叹于这些桥梁工程师们非凡的想象力,为了桥墩的牢固,他们利用海洋中常见的贝类——海蛎子的“砺房”繁殖来联结胶固石块。这种用生物加固桥梁的方法可称得上是世界创举啊!
人活一辈子,就是做好一件事。我更惊叹于泉州郡守蔡襄倡导兴建洛阳桥的壮举,他从小聪明好学,十岁就中了进土,谨遵母训:长大若成器,定要忠国惠民。后来他授封端明殿大学士,奉母至孝,将母亲许愿造桥之事禀告皇上,得到皇帝的器重,委派其到泉州府做太守。于是,为官勤政清廉的蔡襄不辱使命,不负众望,与卢锡等人历时六载,修造了这一座举世闻名的洛阳桥。
夕阳西下,伫立洛阳桥,远眺洛阳江,“潮来直涌千寻雪,日落斜横百丈虹”,别有一番情趣。聆听洛阳潮声,“苍茫生海色,渺漫连空翠。风卷白波翻,日煎红浪沸”,令人顿生激越豪迈之气。
抚今追昔,对洛阳桥之美终于有了深切的体会。而在某个春夜,我在一本书中竟偶尔读到了余光中写洛阳桥的诗:……弘一的芒鞋,俞大猷的马靴/惠安女绣花鞋的软步/都踏过普渡的洛阳桥/潮起潮落,年去年来/匆匆过桥,一代又一代/有的,急急于赶路/有的,在扶栏与望柱间徘徊/最后是我,晚归的诗翁/一千零六十步,叠叠重重/想叠上母亲、父亲的脚印/叠上泉州人千年的跫音/但桥上的七亭九塔/桥下的石墩/墩上累累的牡蛎/怎认得我呢,一个浪子/少小离家,回首已耄耆/刺桐花开了多少个四月/东西塔依旧矗立不倒/江水东流,海波倒灌/多少人走过了洛阳桥……
走过洛阳桥,聆听桥的放歌,一个游子浓浓的乡愁,恰似滚滚的洛阳江水向东流去。走过峥嵘岁月,翻开的日历,仅仅听到一声叹息,我仿佛看到老诗人慢慢走过洛阳桥的身影……我想,一个人竟如此痴情地眷念着一座桥,不管他走多远,离多久,都无法忘记这座故乡的桥。他的爱有多深,他的情有多真,这座故乡的桥,留给他最初的印象是无法磨灭的。
或许,人生就是一座桥,儿时的脚步从桥上走过,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段思量,走过幼稚,走过忧伤,走过痛苦,走过欢笑……
贺彦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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