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璠墓志

唐元和十四年，高58厘米、宽58厘米，南京博物院藏

《卢璠墓志》拓片

《卢璠墓志》拓片局部

《卢璠墓志》拓片局部

宽博肥硕 瘦硬清挺

□赵启斌

《卢璠墓志》全称《唐故归州刺史卢公墓志铭》，荆南观察判官试大理评事李行修撰。原石出土于洛阳北邙山，为李根源“曲石精庐”旧藏，后入藏南京博物院，成为南京博物院重要的金石碑刻藏品之一。

《卢璠墓志》为楷书书写，法度谨严厚重、古朴雄浑，给人以骨力峻拔雄深、晓畅洞达之感。《卢璠墓志》书写时，柳公权已经40岁，正处于创作旺盛的中年时期，《卢璠墓志》有着明显受柳公权书法影响的痕迹。《卢璠墓志》是在接续前辈书法家颜真卿、虞世南以及柳公权书法基础上而创立出属于自己的审美特点和用笔特色，呈现出骨力峻拔、结体宽博的特点，雄浑肥厚、清逸温润的审美气象在字里行间流露。从整体上看，《卢璠墓志》采取茂密的布局原则来进行全幅的章法安排，竖行、横行基本上不留空间，且字幅四面撑满，从而创造出茂密雄秀、宽博宏伟的布白特点。为了减缓由于全幅茂密而造成的视觉压力，书写者在字体的繁简变化上略为留出一定的空间，同时在不同处采取留白的方式，以疏荡其气。全幅留白13处，如同围棋出现的棋眼，立即生气勃发，减缓了空间压迫感，匠心独运，颇具特色。

《卢璠墓志》在结体上比较均衡用力，每字造型以方整结体为主，法度谨严，结字内紧外放，气机清畅，平稳中见变化。在每一字的空间布局上，往往突出疏密的空间分布，或左疏右密，或上疏下密，宽博雄秀、豪放雄伟的意象便在字的空间变化中得以充分体现。同时，《卢璠墓志》的书写者也构建出或偏扁、或偏长的字体，以增加造型结体上的变化，破除了因过于方整而带来的整齐划一感，增加了一些流动、浑阔的字势变化，与方整的字体共同确立出丰腴肥硕、端雅挺劲的审美特色。

虽然受颜真卿、虞世南、柳公权书风整体性的影响，但《卢璠墓志》在用笔上却颇有自己的特点，并将其他诸家法度进一步综合、融汇。其中既有虞世南笔法的温润俊秀、方整茂密，也有颜真卿笔法的沉雄大气、丰饶肥美，亦不乏柳公权笔法的清刚浑穆、爽利清劲，从而给人以丰腴流美、雄伟开张的审美意象。该墓志全幅注重中锋用笔，下笔沉稳，线条刚直挺劲、温润明净，给人一种肥硕劲挺、斩钉截铁之感。在起笔、收笔上，《卢璠墓志》亦多方笔笔法的运用，尚有北朝墓志峻整清肃的审美意绪在笔下呈现出来。但相对于北朝墓志过于雄强刚劲的用笔特点，《卢璠墓志》不过分追求这一风格类型，而是稍加弱化，有意突出了清刚峻爽的审美特质。同时，《卢璠墓志》还较为注意方笔与中锋用笔的彼此照应与结合，因而笔画显得棱角分明而又晓畅明达，筋肉肌骨顿现。这样处理既突出了书写的意趣，同时也有空间意象方面上的考虑。

《卢璠墓志》既有唐初瘦硬清挺审美意绪的留存，也有盛唐宽博雄伟、丰满肥硕审美意象的承递，同时不乏中、晚唐清刚温润审美气息的微妙流露。《卢璠墓志》十分注重筋肉、骨力之美的塑造，凸显出这一时代所特有的书法审美风格，也从中可以看出两宋时期“尚意”书风渐趋来临的先兆，成为宋代苏轼等人书法面貌及结体特征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