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在日伪军疯狂的军事进攻和经济封锁之下,再加上连续三年大旱,冀鲁豫边区湖西抗日根据地进入最艰苦的时期。
当时,驻守湖西的八路军115师教导4旅面临的最大难题的缺枪少弹,尤其是严重缺乏弹药。由于日伪军的重重包围封锁,教导4旅很难联系与上级部门或兄弟部队的运输通路已经被截断,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到哪里去搞子弹呢?教导4旅首长经过反复研究,一致认为最现实的解决办法就是开展敌伪工作,从可以争取的敌伪分子那里筹集弹药,而虞城县伪商会会长董谦修则是首要目标。原因有三:
其一,董谦修是虞城县有钱有势的头号人物,在伪军和伪政权中都有他的势力;其二,他干的是商务,不同于军界和政界那些汉奸,有争取的可能;其三,他父亲董老五在我军这次拔掉3个伪据点时被我军抓来,可以通过其父亲做些工作。
那么问题来了,派谁去虞城县执行这个任务呢?
首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是同时说出三个字:“李汝泰”,然后他们都呵呵大笑起来。
李汝泰是谁?他是教导4旅10团的敌工股长,胆大心细、有勇有谋,这样的任务非他莫属。
首长们交给他两项具体任务:一是把董谦修争取过来,建立地下工作关系;二是根据我军弹药供应不足的现状,本着有钱出钱、有枪出枪的精神,要求董谦修为八路军捐献30000发子弹。
李汝泰接到旅团首长布置的任务后,亲自同董老五谈话,宣传八路军政策,并告诉他,等董谦修来人就放他一同回虞城。
董老五非常高兴,表示回去让他儿子多为八路军办事。正当李汝泰准备去虞城的时候,开明士绅胡鸿慈带领董谦修的儿子董青山突然来到十团驻地。李汝泰心想来得正好,就给胡鸿慈讲了八路军对董谦修的政策,并邀董谦修来根据地会谈。同时又安排董青山去看望他爷爷董老五。
董青山见到董老五放声大哭,说爷爷在这里受罪了,董老五却大骂孙子不懂事。他说:“八路军对我很好,顿顿吃白面馍,还有肉有菜,这算什么苦?八路军吃的是高梁面窝窝头,没有油,菜也很少。我活了60多岁,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队伍。回去告诉你爹,把地卖一部分捐献给八路军。”
第二天,胡鸿慈、董青山带着董老五回虞城了。董谦修知道了我军对他实行宽大政策,不把他当做汉奸对待,甚为感动,但他不敢到根据地来。尤其是让他捐献几万发子弹,感到难办。于是他就写了个邀请信,请八路军派代表来虞城商谈,保证代表人身安全。
1941年12月23日深夜,李汝泰在胡鸿慈的陪同下,前往虞城。
来到董谦修家时天还未明,佣人安排他们就寝。
次日一早,董谦修来到客厅,同李汝泰寒暄过后,第一句话就说:“我董谦修为日本办事,成了罪人,今天向李股长请罪来了”。
李汝泰请他坐下慢慢说。董谦修说:“我先给李股长介绍三个人”。他一摆手,虞城三个伪区长赵青山、牛永山、张文灿陆续进来了。
董谦修说:“都是自己人,赵青山、牛永山还是我的干儿子。”
董谦修原来打算,八路军要的几万发子弹,要这三个伪区长分担。因此,他借故出去,让李汝泰同三个伪区长先谈。
一场面对面的斗争开始了。李汝泰耐心地讲解我军对伪政权的政策,指出他们的错误。三个伪区长以各种理由为自己辩护。
李汝泰斩钉断铁地说:“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给日本人干事总是错的!日寇侵略中国,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八路军对待一般汉奸的政策是:首恶必办,立功受奖。希望你们立功赎罪,要捐献些子弹,支援八路军抗战。”
李汝泰说完,三人都表态说愿意各捐5000发子弹。胡鸿慈说,八路军天天打仗,奇缺子弹,各位捐献的子弹远远不够啊。
这下赵青山、张文灿都低头不语了,倒是牛永山说还可以多拿1000发。
李汝泰觉得太勉强不好,就说,张赵二人把第一批子弹交齐后再增加些。赵青山你的能量大,再拿出20条匣子枪子弹能做到吧!赵青山满口答应。
李汝泰说:“就这样定了,算你们自己对抗战的贡献,如果及时交子弹,就给你们记上一功。”
与三个伪区长的谈话刚告一段落,董谦修走进客厅,坐在李汝泰的对面,表示愿听李股长的训话。李汝泰把旅团首长研究的对董谦修的政策和要求又当面谈了一遍。
董谦修对八路军的宽大政策表示感谢,但对捐献子弹的事避而不谈。
最后,在李汝泰的示意下,胡鸿慈提议休息一下,拉着董谦修走出了客厅,小声对董谦修说:“看李股长态度这样坚决,他不拿30000发子弹是不好收场的。”
董谦修想来想去,最后下了决心,对李汝泰说:“为了感谢八路军对我的宽大,就捐献30000发子弹,分两批交齐,时间不超过明年第一季度。”
李汝泰暗暗计算了一下,原计划搞到30000发,现在已有46000发子弹,再加上邓窑的一家士绅捐献的10000发子弹,可以圆满地完成任务了。于是当即表示:“就这么定了!董会长已对抗日有了认识,我们以后更好打交道了。”
协议达成,众人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董谦修吩咐摆酒庆贺。酒过三巡,李汝泰举杯感谢大家对八路军的支持,同时又说,我还带来一份抗日公约,主要内容是:一、协助八路军做敌伪人员工作,让他们为自己留个后路;二、给八路军提供日伪军调动情报;三、掩护八路军在敌占区的活动;四、继续给八路军购置些军用物资等。
李汝泰讲完后,征求大家意见。董谦修连声说:“好,好,我们一定照办。”三个伪区长都表示赞成,然后按照李汝泰的要求,一一签了名。
第二天,李汝泰在虞城转了一圈,了解到一些情况,然后由赵青山等人陪同出城。经过董寨,穿过黄河故道,胜利返回部队。
教导第四旅旅长兼湖西军区司令员邓克明当胸捶了李汝泰一拳,高兴地说:“好小子,你走这一趟,解决了咱们部队的燃眉之急,可以打几次大仗,让敌人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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