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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辛弃疾的词,大家想到的必然是其慷慨激昂的爱国情怀、豪放狂荡的词风,以文为词的艺术手法,以及出神入化的用典。其中“以文为词”是辛弃疾在苏东坡以诗为词的基础上进一步淡化音律对词的束缚,开拓宋词的抒情表达能力。
正因其以文为词的开拓,才使得宋词更适应当时词坛的慷慨激昂之风,而辛弃疾对典故的化用也因此用的更加得心应手。譬如:“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等等都是此中典范。
但豪放并不是辛弃疾唯一的风格,同样的,“掉书袋”也并不是辛弃疾唯一的手法。譬如下面这首宋词,便是辛弃疾最“俗”的一首词,令人大跌眼镜:
南乡子
好个主人家,不问因由便去嗏。病得那人妆晃了,巴巴,系上裙儿稳也哪。
别泪没些些,海誓山盟总是赊。今日新欢须记取,孩儿,更过十年也似他。
这首《南乡子》是辛弃疾写就赠送给一个歌姬的,全篇都用当时南宋的方言俗语写来,幽默诙谐,将一个抛弃旧主、另寻新欢的歌姬写地形象有趣。词中也多含嘲讽、批评和劝规之意。
这首词在当时极为通俗浅显,但现今读来,还需解释一番。上阕是说此歌姬懵懂草率,不经了解就进了人家的门,被骗当了妓女。所幸此女处变不惊,发现主人病的不行、容貌丑陋,她却假装欢笑,稳住主人。
下阕则说歌姬寻到新欢,抛弃旧主,离别时连泪都没流,海誓山盟就是鬼话而已。末三句,是词人对歌姬的赠言:你要吸取上当受骗的教训,不能轻信他人的,这个新欢,过个几年也会跟旧主一样丑陋不堪的。
辛弃疾的这首词通篇如同白话,既嘲讽了歌姬的无情,也批评劝规她吸取教训,莫再上当。词中大量引用当时的方言俗语,如“嗏”、“巴巴”、“妆晃了”、“赊”等词,可谓俗之极矣,读来新鲜活泼,诙谐有趣,令人大开眼界!
读罢这首词,想必大家都有种熟悉的感觉。这首宋词与元曲何其相似:同样通俗浅白、同样使用方言、同样描写底层生活等等。实际上,辛弃疾这首词以及南宋石孝友所提倡的“以曲为词”正是元代散曲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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