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解放军打过长江,大举南下,势如破竹,全国解放指日可待。国民党“一级陆军上将”白崇禧部溃逃到湖南,在衡阳一带部署兵力,企图负隅顽抗。
湖南郴州火车站上,囤积了白崇禧部大批军火,是他执行反攻计划的重要支持之一。为配合解放大军南下,迎接全国解放,郴州城区党组织接到上级命令:必须尽快炸毁敌人军火。
城区地下党支部书记谷安昌,1887年出生于湖南耒阳,1924年入党,是湘南游击队主要负责人谷子元的族兄。他从小习武,精通拳术,身体十分强壮。这时,他虽然已经62岁了,看上去却不过50出头。
接到上级命令后,谷安昌立即召开支部会,布置大家分头进行侦察。
几天后,他们聚在一起碰头。谷安昌说:“根据侦察的情况看,敌人对这批军火看守很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外人无法接近。只有离军火不远的整零房,每天都有大批零担货物搬出搬进,我们是不是从这里想想办法?”
大家苦苦思索。突然,支委老刘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有办法!有办法!”他兴奋地说,“我岳父邻居小周是货站搬运工,家里出身很苦,思想比较进步,和我也谈得来,我们去找他。”
当天下午,谷安昌和老刘一同来到小周的家。小周上夜班,白天正好在家休息,见老刘带来一位客人,连忙让座、彻茶。落座后,大家拉起了家常。
老刘问:“小周,近来生活还过得青吧?”
“唉!别提了,最近扛了半个月箱子,除每餐两个干馒头外,分文没有赚到。现在的东西眨眼就涨价,一家老小吃饭都难啊!”
“真难啊!”谷安昌接过话题,深有感触地谈起了世道的艰难。接着,他好像很随意地问道:“你扛了半个月箱子,那箱子里都装的什么呀?”
小周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都是枪支弹药,美国货,有几十卡车,月台上都堆满了。”
“哦。”谷安昌看了老刘一眼,便不再问。
临走时,老刘说:“小周,我今天来,是特地请你明天到我家去陪客,我老表从乡下来了。”说完,又加上一句,“你一定要来啊!”
第二天上午,小周提着刚从郴江河里捞来的鱼虾来到老刘家。老刘的妻子坐在门口纳鞋底,见了小周,赶紧说:“你来了。老刘他们正在后屋等你,快进去吧。”
后屋里,四个人围着桌子在商量什么,其中就有老刘和谷安昌。见小周进屋,老刘忙起身让座,并递上一碗茶。
待小周坐下后,谷安昌开口道:“小周,实话对你讲,今天请你来,不是陪什么客,是请你帮个忙。”
说到这里,谷安昌加重了语气:“你是穷苦人出身,为躲壮丁才离开家乡到这里当了搬运工,每天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钱。我们晓得你恨这个世道,盼望穷人能过上好日子,我们正是为了这个才找你帮忙的。”说罢,谷安昌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小周。
“老师傅有什么话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帮忙。”小周心里有些明白老谷他们的身份了,他诚恳地说。
“我们想进货站去看看,今晚你能带我进去吗?”
“进货站?”小周面露难色,说:“晚上检查很严,搬运工都要凭出入证入站呢。”
“白天呢?”
“白天管得不太紧,一般不检查出入证。”
“你明天上什么班?”
“白班。”
“好,明天下午我来货站找你。”
小周离开后,谷安昌等人又研究了行动方案。
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累了一天的货站搬运工人忙着把最后一批货物搬进整零房,准备收工了。
这时,一身装卸工人打扮的谷安昌出现在小周面前,只见他,六尺长的垫肩布从头盖下来,遮住了脸和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双机警的眼睛。小周一言不发,默默地将最后一个麻袋放在谷安昌肩上,示意他跟在身后向入站品走去。
货站入口处,戒备森严,端枪的国民党兵紧盯着进进出出的搬运工人。谷安昌扛着麻袋正要进站,突然一个国民党兵把枪一横,大声问:“你的出入证!”
小周慌了,抢上前说:“规定只要晚上带出入证,你们为什么白天也要检查?”
“少啰嗦!”满脸胡碴的大兵吼着,用枪托把小周搡到一边,又用枪逼着谷安昌说:“出入证!”
小周的心跳得像打鼓,这时,只见谷安昌不慌不忙,慢慢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出入证!
原来,为以防万一,谷安昌事先设法弄到了出入证,大兵无奈,只好放行。
谷安昌扛起麻袋,快步走出整零房。他卸下货物,迅速从身上拿出一包炸药,点燃了引线……
工人们早已离开了货场,但却不见谷安昌的身影。小周愣愣地站在站口没动。这时,老刘轻轻地拉了他一把,说:“快走!”便拉着他疾步离开了货站。
没走多远,身后“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仿佛山崩地裂一般。回头一看,一团火球掀开了整零房的屋顶,又在空中散发开来,像一束巨大的红色礼花,布满了货站的上空。顷刻间,爆炸声此伏彼起,犹如春雷滚动,整个货站成了一片火海……
小周顿时明白了,他禁不住失声叫道:“老谷他……”
“他……”老刘声音也哽咽了。
过了好长时间,爆炸声才渐渐平息下来,白崇禧存放在郴州火车站的军火全部化成了灰烬。白崇禧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暴跳如雷。他做梦也想不到,摧毁他反攻计划的人竟然是因为一个62岁的老头做了一个点燃引线的“小动作”。
数日之后,老刘高兴地告诉小周:“老谷还活首。”原来,谷安昌点燃引线后,迅速离开了整零房,这时正好一列货车迎面开来,他飞身跳上火车,在激烈的爆炸声中离开郴州,向上级党组织汇报去了。
在此后的衡宝战役中,解放军四野一举歼灭了白崇禧赖以起家的第7 、48军的四个精锐师,也加速了其逃回广西老巢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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