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时期,后唐大将石敬瑭以认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辽国皇帝耶律德光为父并割让燕云十六州为代价获得契丹人支持,建立后晋政权。燕云十六州的割让,使得中原王朝失去了山河之阻形成的天然屏障,随时面临着辽国铁骑的直接威胁。因此,灭掉北汉后,志在一统神州大地的北宋第二代皇帝——宋太宗赵光义开始着手收复燕云地区。
战略要地 燕云十六州
趁着宋军刚灭掉北汉后,士气正盛的有利形势,赵光义立即率军队向燕云地区的辽军发起了进攻,准备挟战胜之威一鼓荡平辽人。但战争的结果却大出赵光义意料之外:轮番大战、精疲力尽的宋军在燕云首府幽州城下被辽国名将耶律休哥打败,全线崩溃。
面对惨败,赵光义并未灰心,而是寻找着合适的战机再次出兵。七年后的雍熙三年,辽国新君登基,萧太后摄政。宋太宗认为此时辽国国内政局正处不稳之时,于是再次燃起了收复燕云的念头。
宋太宗赵光义
这次北伐准备充分。北宋出动二十万精锐部队,分三路向燕云地区的辽兵发起了进攻。宋太宗赵光义的战略是这样的:东路军以曹彬、米信为主帅,率军十万为主力,沿河北平原出击山前诸州,进攻涿州,但是要持重缓行,时刻给辽军以压迫,使得辽军顾不上救援山后。中路军以田重进为主帅,出兵飞狐口,切断辽军山前和山后的联系。西路军以潘美为主帅,攻打山后诸州。待潘美完成任务后,三路大军汇合攻打幽州。此次将领俱为北宋初期名将。要知道终北宋一朝,只有四位职业军人配享太庙。其中就包括了曹彬、潘美这两位大帅。还有一位上党名将李继隆,是赵光义的小舅子,当时是曹彬东路军的先锋大将。东路军主帅曹彬,更是被誉为北宋“第一良将”,在北宋一统战争中,多次担任监军,并且是灭南唐的主帅,不仅治军有方,而且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军队的纪律,使得民众免于涂炭。
战争初期,西路军在潘美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山后四州。中路军田重进经过激战,也迅速拿下了飞狐口。结果,将星云集、兵力最强的东路军,却在“第一良将”的带领下出现了问题。曹彬率军攻占涿州后,按原定计划,应该大军防守,以待山后中路军和西路军。但是,曹彬却大意的被辽国名将耶律休哥断了粮道。曹彬在坚守十多天后,趁军队还有战斗力,率军退回了此次出征的出发点雄州就粮。宋太宗的战略是持重缓行,给以辽军压迫,即“持重缓行、毋贪小利以要敌”。听闻东路军撤退后,太宗大惊,说道:“岂有大敌当前而退军就粮的道理?”赶紧遣使告诉曹彬不要再进军,而是与同在东路的米信汇合,继续虚张声势。
但是,要知道东路军将星如云,光后来配享太庙的名将就有两位。此时,西路军、中路军捷报频传,而东路军无尺寸之功,众将深以为耻,集体鼓噪要求进军。“第一良将”曹彬此时竟然压不住众将,率军违抗宋太宗的诏命,带了五天的粮食,再次出发攻打涿州。辽国名将耶律休哥听说后,派出骑兵不断偷袭宋军,使得宋军战不能战,退不能退。宋军只得结阵并在道路两端挖壕沟前行。短短的距离,居然走了二十天才到。刚刚到达涿州,萧太后便亲率大军杀到,与耶律休哥的部队汇合,辽军士气大振,而此时宋军却被自己折腾的人困马乏。
辽国 萧太后
意识到危险的曹彬,只得再次率军撤退。耶律休哥全军出动,追击宋军。终于在岐沟关追上了宋军,宋军无可奈何,只能以粮车护卫。结果,曹彬、米信身为主帅,居然弃军逃跑。主帅一逃跑,宋军顿时无心恋战,四散奔逃。辽军趁机再次出击,宋军死伤无数,自相践踏。逃到易州的宋军,十万人只剩下了万余人。这时,辽军决定全歼宋军,宋军再次闻风而逃,渡过易水之时,早已溃不成军。史载“坠岸相蹂死者过半,沙河为之不流”。
宋太宗听闻后,痛心不已,知道大势已去,急令中路军和西路军撤退。结果西路军撤退过程中,潘美无法节制监军王侁,导致名将副帅杨业被王侁威逼,在撤退途中孤立无援战死。这也是东路军覆灭后,宋军最大的损失。此战过后,潘美、曹彬被贬官,王侁被流放。宋军彻底丧失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勇气,宋辽攻守易形。细品此战,其实战败的原因很多:
杨业战死
首先,宋太宗的情报出了问题。虽然辽国新帝十二岁,但是萧太后确是罕见的女中豪杰。她年轻时曾许配给韩德让,后来嫁给辽帝。韩德让,这个汉人之后,确是难得一见的能臣。宋军第一次北伐幽州,正是韩德让死守幽州,才最终导致了北宋军队在幽州城下的溃败。辽帝驾崩后,萧太后嫁给了韩德让,这在契丹族风俗中是允许的。此二人真心相爱,政治上配合默契,辽国统治稳固,进入了全胜时期。这也是雍熙北伐中,没有出现汉人“米酒应王师”的原因。
其次,宋太宗的战略也很有问题。这个三路进军的策略看似完美,其实问题很大。东路军进军路线最短,却要求缓行,这本来就很伤士气。而且东路军走的是平原地区,“缓行”正好使军队暴露在了辽国铁骑之下。西路军攻击路线最长、任务最重,实际上西路军已经很好完成了既定目标,但还是没有来得及汇合幽州。而山后的凌厉攻势,并没有减轻山前的压力。辽国大军采取了主动出击、各个击破的策略,并没有如宋太宗所料龟缩在幽州城中。另外,三路大军,距离如此之远,配合起来也很困难。
最后,就是曹彬的问题。曹彬作为一代名将,这次为何却发挥失常,频频犯错?当年收复南唐之时,他严令众将不得抢掠。为何如今就管不住众将了呢?虽说东路军名将多,但要知道,攻灭南唐之时,潘美还是曹彬副帅呢。东路军将领再牛,会大过潘美?其实,真实原因在于:曹彬是宋太祖赵匡胤的人。在雍熙北伐之前,有人诬告曹彬谋反,后来虽然真相大白,太宗还是拿掉了曹彬的枢密使(武臣之首,号西府,位列宰执)的职位,以震慑太祖留下的一众武臣。曹彬明白自己在太宗心中的地位。从战争的动向看,太宗其实时刻在指挥军队,所以曹彬的权力是大打折扣的,导致其根本不敢放手去做。但是,在岐沟关之战中,曹彬却丢下军队逃走,根本配不上“第一良将”的称号。影响北宋国运的决定性战役,却毁于北宋公认的“第一良将”,着实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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