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伦敦书评》主编玛丽-凯·维尔梅斯笔下的文学圈轶事
作为欧洲影响最大的文艺刊物《伦敦书评》主编,玛丽-凯·维尔梅斯身边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作家、学者和撰稿人。她对一些盛名在外的大牌作者无动于衷,只对真正的好文字、好见识青眼有加。近日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谁不爱被当成圣人对待》就是一本有趣的回忆录,从玛丽-凯·维尔梅斯对《伦敦书评》几位核心人物的回忆文章中,可以看出她是如何通过个人魅力组建了一支“能力强、有冒险精神、在某些场合随时准备发声、在另一些场合则可以做到严肃与趣味兼得”的撰稿人大军。
《伦敦书评》创办于1979年9月,当时,《泰晤士报》发生了一场行业纠纷,导致《泰晤士报文学增刊》(TLS)暂停出版,发行《伦敦书评》可以填补书评刊物的空缺。《纽约书评》决定在伦敦办一份相似的刊物,随主刊发行,这就是《伦敦书评》。但当年底,《纽约书评》就“抛弃”了《伦敦书评》。在《伦敦书评》第一期上市几周后,《泰晤士报文学增刊》就恢复出版了,《纽约书评》则认为《伦敦书评》危害到了主刊的发行。玛丽-凯·维尔梅斯曾回忆,这种冲突主要在于作者、稿源之间的竞争,同时,《伦敦书评》没有太多广告,要让一份刊物走上正轨总得花上些时间。在这个决定刊物未来发展的“十字路口”,玛丽-凯·维尔梅斯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得以资助刊物继续出版,《伦敦书评》就此独立。如今,《伦敦书评》在伦敦开设了书店、蛋糕店等种种周边产业,上海思南书局就是伦敦书评书店的姊妹店,上海读者能在思南书局中看到来自伦敦书评书店推荐的英文原版书专架。由于这份渊源,在“思南读书会”举行的《谁不爱被当成圣人对待》分享会就显得别有一份地理文化上的亲切感。
思南书局里的伦敦书评书店 许树建 摄
玛丽-凯·维尔梅斯少年时代在美国、比利时和英格兰度过,本科在牛津大学学习法语和俄语。她原本有志于当同声传译,但大学毕业后来到艾略特的费伯出版社当秘书,其间开始为《新政治家》写稿。之后,她在《听众》杂志当过副主编,《泰晤士报文学增刊》当过小说编辑,1979年,她与卡尔·米勒共同创办《伦敦书评》,1992年起独立担任主编至今。作为英国一代“名编”,维尔梅斯与许多英国文坛大牛保持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她的这本随笔集,堪称“一个人的当代英国文学史”,涵盖了英国当代文学许多重要作家,用浓郁的英式幽默、典型的英式调侃,传神地刻画了当代英国文坛的趣闻逸事和蜚短流长。她主编的《伦敦书评》杂志,坚持刊登中肯、独立、直言不讳、有精辟见地的书评,是英伦文学品位、格调和时尚的风向标。
译者盛韵介绍,在《谁不爱被当成圣人对待》中,维尔梅斯主要对《伦敦书评》的办刊内容与风格作了回顾,也就是所谓“《伦敦书评》的腔调”。全书以《伦敦书评》是一份怎样的刊物作为开篇,维尔梅斯从1947年12月,当时只有14岁的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以崇拜者的身份应邀与托马斯·曼喝茶写起,苏珊·桑塔格在与“偶像”见面后感到失望,并说,“如果他说话像他写的书那样,我是不会介意的。我慢慢开始介意的是,他说话像写书评。”维尔梅斯写道,“我明白苏珊·桑塔格的意思,但肯定不会像她那么评价书评,不然我岂不是入错了行。很明显,在一本好书的成就和一篇好书评的成就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这一鸿沟也体现在:世上有那么多好书,好的书评却少得可怜。”
在维尔梅斯的观察中,在英国读书人并不多,这就导致两种情况,其一,学院兴趣之外的有趣图书越来越少了;其二,读者短缺导致作者短缺。她说,《伦敦书评》不是那种满足于发表无关痛痒的评论、而对此类现象保持沉默的文学刊物。自由译者、书评人陈以侃说,《伦敦书评》被称为欧洲目前最好的文学期刊,与维尔梅斯家族的大力支持不无关系,维尔梅斯为《伦敦书评》的投入是每年100万英镑。2010年《泰晤士报》曾报道,维尔梅斯已经为《伦敦书评》花费了2700万英镑,目前,这一数字累积到了3500万。梅尔维斯对此的描述颇为轻描淡写,她曾回忆,“简言之,当时我继承了一笔遗产,本来不想要的,后来想正好可以用来办刊物”。在陈以侃看来,对于文学、文艺来说,“有钱任性”相当重要,《伦敦书评》可以给作者足够时间在一本书出版一段时间后才进行评论,相比之下,《纽约书评》刊发的往往是最新的书评,“让你感到再不看这本书就赶不上了”。
“任性”也体现在维尔梅斯的编辑风格中,在欧洲,《伦敦书评》有这样的声名,那就是假如一个作者能登上《伦敦书评》,那就证明你是个会写文章的人,因为《伦敦书评》有足够的耐心和资格寻觅、等待真正喜欢的作者。同时,《伦敦书评》不怕争议,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维尔梅斯以个人资金为保证的强力支持。
维尔梅斯的个人兴趣是人物传记,她作为作者撰写的书评大多是为传记而写,《谁不爱被当成圣人对待》里也有大量回忆性质的文章。除了在《伦敦书评》的共事者,她的回忆文章还特别爱写一些惊世骇俗的“坏女人”,兼具“毒舌”与优雅的英伦范。盛韵说,维尔梅斯写人物、写书评的特点是会关注这个人的具体方面,略带讽刺和幽默,能让读者在叙述中感受到她的态度,“这些传主都在自吹自擂呢”,但在她的行文中,绝不会直接出现这样的评论。
为什么人们爱看回忆录?很多人看回忆录的目的就是希望读出其中的八卦。上海图书馆参考咨询馆员冯洁音说,维尔梅斯对文章的要求是要多放一点自己进去,最高级和最低级的评论就是自传,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最终总是会写到自己。博尔赫斯曾说,我梦到自己在画画,一幅很大的画卷,后来发现是一幅地图,有高山,有河流,有牛羊,有山洞,完成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幅自画像。“当你写自己,写自己的时代,最终发现,你是在写全人类,写所有的时代。”
在《谁不爱被当成圣人对待》里,读者就能读到不少私家“八卦”。比如,《007》系列作者伊恩·弗莱明,在伦敦当时的社交圈中,他的太太安·弗莱明要远比他知名度更高。安的社交圈里的朋友都觉得伊恩写的东西很尴尬,这样的小说居然十分畅销就更尴尬了。在安的沙龙里没有她丈夫的份,而安之所以能成为伦敦最受欢迎的沙龙女主人,就是因为她特别爱八卦,不光说八卦,还要制造八卦,没有人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就自己编一点坏话。盛韵说,维尔梅斯的笔下有很多类似的故事,更像是文化圈里的互相取乐,但从大环境来看,也是英国不同层次生活画面的展示。“书评有一个好处,好在你可以不看书,光看书评就足够有趣。”
《谁不爱被当成圣人对待》
【英】玛丽-凯·维尔梅斯 著 盛韵 译
上海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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