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历史老人跟这儿,给萧赜出了道难题

闲话南北朝之天下归一——齐武时代(5)

公元493年春节刚过完,萧赜的太子萧长懋又莫名其妙的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

这给萧赜吓的,到这会儿萧赜已经50好几了,这两年他都没干别的,净参加追悼会了;因此一听儿子病了,赶紧前来探望;好医好药的将养着,可惜还是只能眼瞅着萧长懋一天天的形容消瘦;正月十五,民间家家户户挂灯笼,闹元宵,这一天年仅36岁的皇太子萧长懋“薨”于东宫。

可怜萧赜一把老骨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别提多伤心了。闻听儿子的噩耗,他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东宫,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号啕大哭,老泪纵横。

人死不能复生,哭完,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皇帝萧赜面前,萧长懋走了,太子的位置该给谁?

这里边儿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萧赜的次子萧子良;另一个是萧长懋的长子萧昭业。如果依着‘父死子继’,萧赜该立萧昭业;可是如果按照‘兄终弟及’,那么就该轮到萧子良。

历史在这儿,给萧赜出了道难题。

怎么呢?

因为这俩人在朝野中的口碑都很不错。

但是这里有个区别,萧子良是真的;而萧昭业,是装的。

从性格上来说,萧子良很像他二叔萧嶷,温良恭俭让,政治上没野心,既不喜欢权位,也不喜欢害人。按照萧赜之前的布局,萧子良就是萧嶷的替补,将来在萧长懋身边扮演过去萧嶷的角色。

如果萧赜立了萧子良,朝野都不会有二话。

但是,萧赜最后还是选择了比较会装的萧昭业。

老实说,萧昭业也并非一无是处;首先一条,小伙儿长的帅呆了;而且写的一手漂亮的书法;待人接物那也是温文尔雅。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有一事儿很能说明这小伙儿人性不咋地——

萧长懋死的时候,做为嫡长子,萧昭业有个任务,那就是守灵;当着爷爷萧赜的面儿,萧昭业跪在亡父灵前,那叫哭的一个专业;声泪俱下,悲怮欲绝。把萧赜哭的不行不行的了。可是,等人们都散了,一回自己家,萧昭业立刻换了个人,左拥右抱、莺歌燕舞,跟没事儿人一样。

凭借出色的演技,萧昭业把他爷爷骗的七荤八素,并最终下定决心,跳过萧子良,立萧昭业为皇储。

公元493年4月,萧赜下诏,立皇长孙萧昭业为皇太孙,移居东宫,原东宫太子属官人员动,改称太孙属官,继续辅佐东宫太孙。

接连不断的有亲人离世,严重打击了正值壮年的萧赜的身心健康,史载,萧嶷去世的时候,萧赜就曾经大病一场;而萧长懋的突然离世,成了压垮萧赜的最后一根稻草;萧赜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萧赜对萧长懋寄予厚望,本来指望他能继往开来;哪曾想最后会是萧长懋跑前头等他去了。

而随着萧长懋病逝,朝中格局也随之一变;为了加强宗室的力量,给萧昭业打个底子,萧赜提拔了一批宗室成员走上核心领导岗位,这里边儿就有后来几乎杀光萧赜子孙的萧鸾;这次萧赜封给他的职务是左仆射,并领右卫将军。

多说一句,萧长懋生前对他这位堂叔那是一百个看不上;萧长懋曾经私下跟二弟萧子良聊天儿就说过,满朝文武,我特么最讨厌的就是萧鸾;别问我为啥,没原因,就是烦他;感觉这厮太危险。萧子良心地善良,而且修佛,向来与人为善;对萧鸾也没有特别的反感;听哥哥这么说,萧子良一笑,您这话过了吧。

但是,后面的事情果然证实了萧长懋可绝不是杞人忧天,仅仅两年后,萧长懋的4个儿子尽数死在了萧鸾的手里。

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说;接着说萧赜。

看看萧赜整天沉溺于丧子之痛中,身边儿的大臣们开始变着法儿的开导老皇帝,您这可不成啊,国家都指着您呢;巴拉巴拉巴拉…

可是光说管蛋用,萧赜该发呆发呆,该抹眼泪继续抹眼泪;整个儿一个祥林嫂+严重的抑郁症患者。

众人一看,不成,得想个什么法子转移一下老皇帝的注意力;可是想什么法子才能勾着萧赜来情绪呢。别说,有那能扯的大臣,要不,皇上,咱北伐吧;把之前被鲜卑人占了的淮北四州抢回来;这么重的担子,皇太孙还年轻,恐怕挑不起来,您总不能眼瞅着把敌人留给后代吧;如果成功,那您这一生可就是伟大、光荣、正确,完美了!

这么一忽悠,萧赜果然来精神了,对,北伐!不能把难题留给我孙子。

老实说,经过萧赜这些年励精图治,南齐已经具备发动一场战争的物质条件了;打定主意,萧赜下令南齐国防科工委下属的军工部门全部行动起来,一口气儿打造了3千辆战车;随后萧赜发布动员令,在扬州和南徐州征兵,补充进作战部队;日夜操练,准备北伐,首战目标直指徐州。

不过,就在南齐举国动员,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道加急快递送到了建康;生生的打乱了萧赜的节奏;让萧赜回光返照的北伐化为了泡影。

交代一句,写信的人,是南齐雍州的一个中层干部,唤作刘兴祖;信的中心意思,俩字:救命!

雍州出什么事儿了呢,值当着萧赜居然放弃了精心准备的北伐。

事儿其实不大——

这会儿南齐的雍州刺史唤作王奂,咱前面说过,南齐一个荆州,一个雍州,有种特产唤作山蛮。这些蛮族时不时的就是政府添乱,为了维稳,不论是荆州还是雍州,也就会时不时的出兵收拾一下这些没文化的蛮子。

这次也不例外,王奂派出部队准备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山蛮;结果领兵的将领轻敌,被山蛮给教训了。本来胜败兵家常事,你据实上报,顺带交一份儿检查,表下决心;这事儿有可能就过去了。

哪曾想王奂好面子,在给朝廷的奏折里把这事儿隐瞒了。

在雍州地面儿上,王奂是州长兼州委书记,响当当的一把手;位置跟这儿摆着,王书记也就免不了作威作福,不拿人民当个凳儿。因此这货的人缘儿不是太好。

看王书记要骗朝廷,宁蛮府长史刘兴祖表现的很耿直,坚决要跟歪风邪气作斗争,他也写了封奏折,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写了个清清楚楚,最后总结四个字:王奂欺君。

在古代,欺君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扯句题外话,戏台上有折戏,唤作《铡美案》,说的是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攀龙附凤;最后秦香莲告状,包龙图铡了陈驸马。戏是瞎扯,据考证,之所以会有这么出戏,主要是陈世美交友不慎,他有俩损友问他借钱,他没借;那俩损友怀恨在心,四处埋汰他。但就戏而言,包龙图之所以下狠手,还真不是因为陈世美生活作风问题,而是他骗了皇上。

所以,欺君之罪,对于王书记而言往轻了说,丢官儿掉脑袋,往重了说,祸灭满门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一得到刘兴祖写了举报信的消息,王奂第一时间带人就把刘兴祖家给抄了,刘兴祖本人被臭揍一顿后,扔进了监狱;准备随后再找个理由杀人灭口。

哪知刘兴祖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王奂这架势摆明是打算要自己的命;他没坐以待毙,在监狱里写好告状信(据说是拿针把信刻在漆盘上),许给狱卒好处,然后通过狱卒把夹带带出了监狱,最后托关系送到了萧赜的案头。

说来也巧,跟刘兴祖的告状信同时抵达建康的,还有王奂的一封奏折;在奏折中,王奂用词犀利,给刘兴祖安了个“扇动荒蛮”的罪名;并且说,雍州人民建设小康社会为啥迟迟没有进展,全是刘兴祖捣的鬼。

二人互相弹劾,说的都有鼻子有眼儿;这让萧赜一时间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不过,凭感觉,萧赜觉得王奂很有可能是骗他。

插一句,萧赜历来对王奂没好感;这主要是后者有个弟弟,在攸之之乱时,站错了队,跟着沈攸之打过他爹萧道成。

可是山高皇帝远,俩人都有自己的道理;萧赜便决定派人去雍州,把刘兴祖提回建康,亲自审问,一探究竟。

可是等萧赜派的人到了雍州,倒是见着了刘兴祖,不过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问王奂,王奂两手一摊,刘大人自绝于人民,趁看守不备,上吊自尽了。

朝廷的使者无奈,只好又回建康复命。

萧赜一听就炸了,什么特么的自尽,少来这套,这是典型的被死亡啊!吕文显、曹道刚,还有曹虎,你们三个去把王奂给朕抓回来。

朝廷军马很快就来到雍州,王奂的女婿、雍州长史殷睿劝岳父不要轻易服软儿,先干他一家伙,打赢了再跟朝廷讨价还价。

王奂大脑平滑,他就不想想,跟中央军叫板就等于造反;大腿一拍,就让他儿子王彪率军出战了。

不过王彪虽说叫彪,其实很怂;一仗下来就被中央军打了个鼻青脸肿;带出去的人全交代了,就他老哥一个拼死逃回城中。

王奂一看来硬的不成了,干脆,城门一关,我跟你耗上了。

这种时候最考验人品了,咱前面说过,王书记平时人缘不咋地;换句话说讨厌他或者恨他的人那就不在少数。

比如雍州司马黄瑶起和宁蛮长史裴叔业,这俩就看不上王书记。

城外官军围城,城里王奂还跟那儿装大尾巴狼;黄、裴二人悄悄儿把身边儿处的不错的三老四少都叫家里来了;弟兄们,王奂惹出事端,现在绑架咱们一起背黑锅陪着送死;大家说怎么办?

众人齐声,凭什么啊,干了丫的,咱们这算火线起义。

取得众人支持,黄瑶起和裴叔业立刻带人直奔雍州衙门;到了门口儿,口称有事要见王书记;门房儿还想说句容通禀,通什么通;裴叔业一挥手,身后飞出一刀,门房儿断为两截儿。

接下来就好办了,黄、裴带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刺史府,走到后堂正撞见王奂;也没二话,一顿乱刀砍死;接着黄、裴又翻出了王奂的儿子王彪、王爽、王弼以及女婿殷睿,一人一刀,送他们往生极乐。

砍了人,黄、裴迎官军进城;雍州城恢复如初。

等王奂被杀的消息传到建康,萧赜下令,将王奂留在建康的两个儿子王融、王琛斩于闹市;不过,忙中出错,让王奂的另外两个儿子王肃和王秉,却趁乱逃出了建康,投往北魏。

忙活完王奂这档子事儿,萧赜抖擞精神准备继续北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公元493年5月,萧赜突然发病(“上不豫”)。

病来如山倒,仗着年轻时候打熬的身子骨底子不错,萧赜挺过了急性期。病情一见好,萧赜便打算换个居住环境,搬到延昌殿去小住。哪知这一去,坏了菜了,病情非但没因为环境变化变好,反而加重了。萧赜经常会头晕眼花的觉着巍峨的延昌殿左右晃动,并且发出凄厉的鸣叫,这让萧赜感觉非常不爽(“殿屋鸣咤,上恶之”)。

而萧赜这一病,官场震动,大臣们说什么的都有;萧赜也是要强的人,为了表示自己还成,萧赜让皇家乐队跟他一起进驻延昌殿,萧赜强撑病体往当间儿一坐,乐队在大殿上摆开架势,齐德隆咚呛咚呛;场面热闹非凡。

可是这会儿萧赜毕竟已经是奔六张儿的人了,这么折腾,肯定对恢复不利;果然,仅仅热闹了几天,萧赜的病情突然加重,太医都没反应过来,萧赜便昏迷了(“大渐”);未几,“上崩,年五十四。”

估计萧赜对自己的病有预感,因为走之前他把遗书和身后的人事安排都准备好了——

“诏曰:‘始终大期,贤圣不免,吾行年六十,亦复何恨。但皇业艰难,万机事重,不能无遗虑耳。太孙进德日茂,社稷有寄。’”

按萧赜的生前安排,次子萧子良做宰辅,但真正主事的却是萧鸾,“子良善相毗辅,思弘治道;内外众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共下意。” 。其余,右仆射王晏、吏部尚书徐孝嗣主政务,骠骑大将军王敬则、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前将军王广之、后将军张瓌、平北将军王玄藐、左将军沈文季、骁骑将军薛渊等人共同辅政。

萧赜想的挺好,萧子良和萧鸾,一文一武,再加上一帮老弟兄,同心协力扶保萧昭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尸骨未寒,裂痕就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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