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光祖孙三代工笔花鸟诉乡愁

《芦雁声声》田季铼

《写我村头小景》田世光

《海棠黄鹂》田镛

■烁伊

在北京海淀六郎庄,有一处普通的民居四合院,从这里走出了田世光、田镛、田季铼等三代工笔花鸟画家。11月24日,祖孙三代首次联袂举办的《华世翎光——中国花鸟画历史及田世光先生艺术成就回顾》画展在新加坡中国文化中心举办。50余幅作品呈现了工笔花鸟画大师田世光的艺术成就与田氏三代人的艺术传承。

这些天,画家田季铼一直忙着在展馆里迎来送往。第一次与祖父、父亲一起办展,心情又激动又忐忑。第一次听到吴冠中先生高足、新加坡美术家学会主席、著名油画艺术家任建辉先生从形式美的角度给予田氏三代艺术高度评价;第一次听到新加坡著名文化学者邹璐女士从三代作品中体味到的田氏三代人细腻的情感内涵的报告,倍感温馨温暖,唤起他浓浓的家族、家传、家训和怀旧情怀。无论是老朋友相聚展厅,还是给新加坡观众讲解,他总是向他们介绍祖父田世光作品上的“写我家乡小景”和“于颐和园昆明湖畔”的题款儿,介绍父亲田镛作品中的“忆写我家乡景”的乡情、乡恋、乡愁文字。而他自己的艺术根芽也是在被长辈们心心念念的地方——京西六郎庄萌发的。

田世光大家启蒙22岁一举成名

1916年10月生于北京的工笔大家田世光先生,少年时期由大家启蒙,师从赵梦朱、吴境汀学习没骨花鸟画、山水画。十七岁考入京华美专,师承工笔花鸟画名家赵梦朱、山水画名家吴镜汀和书法、篆刻花鸟名家于非闇、齐白石诸先生。21岁又考入北平古物陈列所国画研究馆,专注研习宋元及明清皇家收藏的古画。1938年,《艺林月刊》第102期刊登了一幅田世光先生的《竹枝伯劳》,时任中国画学研究会会长的周养庵先生看到后发出“此法三百年来未有矣”的感叹。画面上疏竹兰草簇拥着两大块山石,枯枝上立着一只伯劳鸟,整个画面清丽工整,情趣盎然。引起诸方大家关注并颇受好评,这使得田世光年仅22岁便已成名。

1946年,而立之年的田世光遇到了艺术人生的一大机缘。那年春天,他在颐和园长廊东头的养云轩,拜张大千先生为师,成为大风堂入室弟子。同年,田世光创作了一幅丈二的作品《幽谷红妆》,参加了当时在中山堂举办的联展,徐悲鸿在画前几番驻足,还打听作者是否是一位老人。数周后,艺专教务科长刘均衡代表徐悲鸿看望田世光,并询问他可否去艺专教课。又过若干日,艺专注册科长张卫铨来他家,说徐悲鸿校长次日拟登门看望。田世光为此非常感动,第二天便主动去拜望了徐悲鸿,并受聘为艺专讲师,开始了自己长达五十多年的中央美院的教育生涯,桃李满天下。

“催苗雨”是田世光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著名画家郭怡孮在回忆起恩师田世光时感触良多:“花要护,苗要浇,老师就是催苗的雨,用一生的心血甘做催苗雨的田世光先生一生教学和创作兼重,而且是以主要精力从事教学。记得六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期,先生是从家里骑三十里地自行车到城内什刹海边的北京艺术学院来为我们上课,风雨无阻,从不迟到,而且都是提前到教室,一讲就是四五个小时……”

田镛坚持画出自己的风格

最了解田世光这番辛苦的是他的儿子田镛。当时的北京,过了海淀黄庄到六郎庄就只有一条土路,只要一下雨,自行车轱辘就被黄泥胶住,推都推不动,只能扛着走。每天骑车三十里地,到了学校早就一身大汗了,田世光先生跟学校附近的朋友借个地方,放一身干净衣服,每次都是收拾整洁了再去学校。每次父亲回来,年幼的田镛都会把车子擦得干干净净。

田镛受父亲熏陶,自幼酷爱绘事,年纪轻轻便已有乱真之作。父亲田世光闲时也会为他添上几笔。一次田镛将一幅得意之作给父亲的一位朋友看时,那人指着画面上的几根竹枝说:“这一定是世光的手笔”。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成了田镛的心结。从此,田镛再不把父亲指导过的作品示人,父亲指导过的画一定要重新画一遍,坚持要画出自己的风格。这个举动,得到了田世光先生的赞许,告诉他:要画好画就一定学百家之长。建议去拜他最敬重的王雪涛先生。但田世光先生却没有利用好友的关系推荐,而是要求田镛自己去报考王雪涛的中国画院的研究生。从此,田镛更加刻苦努力,先后师从王雪涛、吴镜汀、秦仲文、汪慎生等名家。1962年,田镛终于凭借一幅《海棠黄鹂》奠定了自己在中国工笔花鸟画坛的地位。同为画家,父亲的盛名给田镛带来的压力之大是旁人不可想象的。但也正是这种压力,使田镛真正成了田世光衣钵的继任者。

田镛先生在绘画技法上力求脱离父亲的影子,但在题材上却毫不避讳。与田世光一样,田镛也喜爱描绘家乡的风貌。田氏老宅位于京西海淀六郎庄。六郎庄又名柳浪庄,时有“柳浪闻莺”的佳景,与清华园里的“桃堤春晓”相映成趣。在田世光作品上,经常可以看到“写我家乡小景”和“于颐和园昆明湖畔”的题款儿。田镛的作品中也常常能看到“忆写我家乡景”的文字。柳浪庄芳草萋萋的阡陌是田家人的共同记忆。

田季铼沿祖父的路寻根溯源

在田季铼的记忆里,最难忘的是祖父闲暇时经常带着孙儿们在老宅的周围散步,这也使得田家第三代从小就养成了观察花鸟的习惯。他们可以清楚地知道很多植物的习性,轻易地找到茂密的树冠中栖息的鸟,甚至从鸟的鸣叫中听出这只鸟在做什么。田世光常说,画鸟一定要想着他下一个动作要干什么。

田季铼在北京工艺美术学校毕业之后又到加拿大深造公共媒介传达。离开家乡,让田季铼深刻体会到乡愁的滋味,爷爷的离世更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这个时期,不断重复祖父的笔墨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在一次次的重复中,仿佛可以感受到,祖父依然把着他的小手。田季铼几乎每天到周边的公园转转,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很快他就成了这里的原住民“大雁”的朋友,大雁也开始走进了他的作品题材中。

在田季铼早期的作品里,他的画一直在奋力向田世光和田镛靠拢。技术是可以学习、训练的,但他并不满足于显见的技法。而是沿着爷爷走过的路寻根溯源。虽没有田世光先生当年可以在故宫里临摹真迹的佳遇,但信息时代,也给了他方便收集大量高清作品的机会,让他得意看到更丰富的作品。他开始大量地临习宋元时期的花鸟,甚至山水。田季铼最喜欢的一方印是“所以然”,时刻提醒着他,不仅要继承祖父的笔法,更要知道祖父笔墨风格的由来。就是在这种训练中,田季铼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路。

在画意和境界上,田季铼具备一种天生的涵养。在文人最看重的气质和品格上,田季铼更是承继了祖父和父亲的精神血脉。在他的笔下,无论是白鹰、白猿、白鹭,还是锦鸡、芦雁、鹦鹉,都流露出一种从容和优雅,有一种淡定的雍然贵气。田季铼是田世光、田镛的传人,但同时也是时代的人,他的作品不可能脱离当世的感受。作为艺术家来说,田季铼还很年轻。未来,田氏画风一定将会在他的笔下得到更好的传承和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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